22岁这一天,我放弃与父母和解。

        今晚,父亲又在家庭群里絮絮叨叨自己的不幸,这一次,我没有哭。


        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父母对我的影响,是我歇斯底里和男朋友吵架的时候,我惊恐地发现,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和附带的神态动作,都像极了,母亲和父母吵架时候无助又抓狂的样子,那一年我20岁。


        从此我开始害怕,我一直觉得,我不会找我父亲这样的男人步入婚姻,也不会成为我母亲这样的女人,更不会要我这样的小孩。


        而那个时候,我发现我是我父亲母亲悲惨人生的另一个映射,只不过,这个映射中的悲惨要更隐秘一点。这个映射,更优秀一些,更乐观一些,更受欢迎一些,更独立一些,却比父母,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悲惨。如果说父母的悲惨是无法改变的,那我的,就是可以改变却不如不改变的。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在清醒和沉睡之间摇摆,我希望我能一醉七十年,不复清醒,也无畏悲惨了。


        清醒的时候,我是一夜都不能睡着的,我整夜整夜地回放着从两三岁开始的画面,会穿插一些鹅黄色的模糊的温暖,这些温暖也是我沉睡的资本,我会觉得能够改变,但是,沟通,不行,吵架,不行,都不行,不行…慢慢地,我也就醒来了,不再沉睡了,就又是整夜整夜地痛苦哭泣了。


        直到后来,我以为我真的和他们和解了。曾经,我怪罪他们,我依然觉得每一个父母都是有罪的,他们徒徒创造一个生命让他来感受痛苦,罪过罪过。我的和解,是一种感恩,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他们已经把自认为的最好都给我了,尽管问题的根本是,他们的“最好”,实在太过低廉,低廉到会有很多伤害。生而为人的我,本来也是低廉的,人人都在低廉,所以我就不用实则低廉的爱去塑造别人了。然而对于这种塑造,我是感恩的。


        可是这种自以为的和解,也是一种傻傻的沉睡。我发现我仍然无法摆脱,父亲给我看上的男孩子的身上会有他自己幼稚倔强的影子,母亲则希望我和她一样独立有钱,我明明是憎恶这种塑造的,因为我讨厌自己,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感恩。


        即使到现在,我依然要的不多,我不期待家庭的同步,我已经绝尘而去,而他们已经各自扬镳,我只希望在字句中,在表面上,得到支持,对,就是这个我从小到大都很难得到的东西。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是这个家庭的救世主,然而我却是被塑造的一个。我的温柔实则是一种讨好,在家庭中得到正视,在亲情中得到爱,在我的眼中是有条件的。我需要用满足别人来换这种家庭中的爱。我的父母也舍不得我这个被塑造的他们自己,他们仍然会远远地牵挂我,表达这种牵挂,让我在南方的秋天里感动一晚上,不过我可再也不想沉睡了呢,醒着感动就好啦。


        母亲给我推荐中医治近视的时候,我终于说了一句,这种东西我是不信的,以后不用再给我发了,搞得大家都会不愉快。

        嗯,这一次我没有讨好,也没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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