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岁月（系列短篇小说之五十一）青春消瘦13

青春消瘦

13

      文野在大街上游荡。他想背诵一些唐诗来缓解一下心境，招来异样的目光使他不得不放弃，就哼起流行歌曲：

       “每一次我被泪淹没看着你走/从来没留下过线索/仿佛你的心/ 从来没让我靠近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不敢为你付出太多/不敢太执着/害怕冷落/只好保持沉默……”

       夜渐浓，在人来人往中，文野只不过是极平常的过客之一，可谁又会想到，在极平凡的心中，会有那么丰富繁杂的思想，此刻他正在木兰路边期待，如果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出现，他又会怎样去面对呢？不知道。他心里默默地说。树影斑驳，被荧绿的灯光照着。文野觉得几分倦意。

       哒哒哒的皮鞋叩击路面，文野听出那熟悉的敲击声，他悄悄隐到一颗大树背后，看着雅雪正迎向他走来，越来越近，他听到一把细刀划过自己心脏的声音，腿也轻轻地颤抖起来，他感到十分尴尬，想冲过去，又想就此放弃，保持这一层面纱，留住一份美好。但是细刀片仍在轻轻划着他的心，他终于冲出灯影，跃到雅雪面前，她微微一惊愕，继尔做出一种漠然的面孔，文野受到了强烈的伤害，一把拽起她押双肩，并疯狂地喊起来“雅雪雅雪’，雅雪被动的跟着文野在灯影一颗大石头上坐下，面无表情。

       文野平静下来，他说：“这是我等你的第八个夜晚，可算遇见你了”雅雪抬了抬眼皮，注意到文野憔悴的面孔，她的心动了一下，眼里滚下两颗咸咸的泪，文野抓紧她的肩翕动了一下嘴唇，终于颤颤地说出了字“爱你”然后抿紧嘴瞅着雅雪。雅雪猛地抬起雾朦朦的双眼，张开双臂紧紧地围住了文野的腰，脸伏在他的胸上，泪水润湿了他的上衣。

      “其实你不必太对我这么好，不必，真的”雅雪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哭腔。文野不说话。只有月光射出恬淡柔和的光晕，街上偶尔走过几个人，以及红色的“桑塔娜”，雅雪紧紧地伏在他的胸上，他一阵感动，抽出一只手，想抚抚她那流泪润湿的面颊，喃喃说：“我和你去划船，一定划到桃子湖中的那小洲上去，一定”可是他的后触到了雅雪沉重的耳环，猛地缩了回去。

       这金属的叮叮声叩醒了文野的梦，他突地感觉到自己与“金”无缘。他瞅瞅自己一身廉价的衣服，而眼前的雅雪都是绸彩飞扬，珠光宝气，咸咸的泪水便滚下一滴，滴在雅雪的眼眸上，雅雪想去揩试，但终于没有伸出手来，就让它那么浸泡着，融合自己的泪，合二为一。

       这金属的叮叮声同时也叩醒了雅雪的梦，她的脑海里刹时漾起夜总会莹绿的酒 液徘红的灯盏以及自己无比娇美旋转的青春活力，这样她可以一个榧指打下一辆“TAXI”，坐上她喜欢的水上飞车，还有她曾几十次徘徊在阿波罗商场，那渴望的名贵时装终于如愿以偿。而文野呢，给予她诗意、明月、温情以及精神的慰问和祝福，让她感到真情的美好，这两样是她梦寐以求的，她曾一直想同时拥有，可今晚，她意识她不得不舍弃点什么。她的目光掠过街上匆匆来去的“面包车”挣脱了文野的怀抱，理理散乱的头发。文野想伸出手揩试她的泪，可耳环的叮叮声敲得他的心疼痛，他的眼前似乎出现茫茫的水雾，雅雪正在那朦胧中缥渺着，若隐若现，他想用手去抓，去什么也没抓着。他想说他爱雅雪爱得深没沉，愿为她忍受一切苦难，只愿与她共风雨，爱她爱得生死不渝，雅雪、雅雪，但他终于意识到这只是他心的呓语，没法用语言表达。

      雅雪一脸的期待，期待文野向她热烈的表白，在她耳边重复一次爱你爱你爱你，并狠狠吻着她的嘴唇说永远的需要她，永远的永远的，可文野的嘴巴一动不动。也许世上并没有一种永恒的恋情，情无法超脱于生活、无法淳离于滚滚商潮的侵蚀，这个世界，需要的东西太多了，情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愿望而已。如果文野真的愿用他的热情来融化她，她愿意放弃一切，可世间会有这种怀情吗，她把目光移到街上来往的小车上，却期待文野的温情呵护。

      他们终于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起身，彼此不说话，朝各自的寝室走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