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朝事件不断发酵,我和伟浩可可思思去了政教处。
政教处主任刘建波老师任教三班体育课,他刚和陈俊朝的妈妈通完电话,他将手中那只很短的烟头捻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说:“你们是为了你们陈俊朝的事来的吧。”
杨可可说:“谁会为了他专门跑一趟四楼,我们是为班主任来的。”
伟浩说:“主任,你去劝劝班主任吧,她被陈俊朝气得不当我们班的班主任了。”
建波若有所思:“我知道,周老师和我说了,他的老婆,他自己也心疼着呢。”
陈思思两只手互相攥着,“班主任没有任何错,该走的不是她,是那个人。他的面子倒真大,校长都为他开了那么多次会!”
刘主任定定注视着前面凳子上的一本小册子:“这些我都知道,为了陈俊朝的事,校长没少找我。他的事我何尝不是在认真地办?可这事太棘手,我实在也没什么办法了。”
“老师,之前说让陈俊朝转班,现在不是好像没有班主任肯收留他吗,那要怎么办?”我问。
“说真的,自从两周前接到这件事后我就每一天安生过。我一直在为陈俊朝找一个班级,除了五班和七班两个重点班外,真的是什么好话都和高二段班主任说了,可没有一个人肯体谅我。我提出的条件已经很好了,比如在期末评选优秀班主任时我可以直接让他被选上,理由是什么?识大体。”
“他这样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有班主任肯收下?自己不得被气死?”杨可可将这句话又说了一遍。
刘主任摆摆手:“气死倒不至于……我很感激你们班主任的,像她和陈俊朝那样水火不容的时候,她能体谅我的难处,给我时间去找一个下家,我真的很感谢她。”他开始絮絮叨叨说一些话,“高二段的几个班主任真的是把我气到了,你们说,他们收留了陈俊朝也没事啊,只让他坐在班里就好了,他自己觉得没意思自然就会不读了,他们没有一个能体谅我的难处。如果是这届高一的班主任就好了,他们都是我提拔起来的,我给他们下一个任务,他们就会很客气地接过去。”
伟浩提议:“那让他爸妈过来接走嘛,反正他也不想读书。”
“他自己是早就不想读了,我听他说的时候也能理解到一个差生什么都听不懂的痛苦,一天十二节课坐下来不知所云,我也很理解他。但他爸爸非要他继续读下去,别人能有什么办法,如果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肯定就不读了。”
陈思思一头雾水:“他父母难道不知道他在学校的成绩吗?”
刘主任的手放在桌面上,中指敲打着,没有一丝声音,他的语气竟是柔和的:“陈俊朝的父母觉得儿子变成这样,最大的错处出在班主任身上。他爸爸还说自己的儿子刚进学校时是很聪明伶俐的,现在成了这样,都怪班主任管教无方。”
杨可可撇撇嘴:“他那样的学生班主任要怎么教诶?”
“他爸爸可有办法的,他说如果陈俊朝不听话,班主任就可以按住他的头往墙上撞!上次他们父子差点在我这个办公室打起来了。”
陈思思眼底的泪痕已渐渐消散:“我现在终于知道是怎样的家庭造就了这样的陈俊朝了。”
“老师,那现在转班也不行,他在我们班以这样的状态下去也不行,那要怎么办?”我问。
刘主任思虑片刻,颇有些为难地开口:“老师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们能体谅理解老师。我恳求你们全班同学和你们班主任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刚刚也和陈俊朝的爸爸通过电话了,他爸爸同意,如果陈俊朝还是这样下去的话他就上来把儿子带走自己教育。你们看这样行吗?”
整场谈话中,建波老师的理由无非是身为校领导上有校长下有学生的压力,但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尽力了,奈何事情太棘手,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若如此还不同意多给他一点时间倒会显得老师同学得理不饶人,于是四人便答应下来了。
回去的路上,可可玩笑说:“建波性子太软,如果政教处主任还是陈豹的话,陈俊朝还能蹦哒那么久?”
“主要还是因为人家刘主任是一个有女儿的人。”陈思思总结道。
化学课,若茜老师在滔滔不绝讲试卷,她已经怀孕,除了肚子,脸和四肢还是和从前一样少女。
她看到同学们心不在焉,尤其是浩洁恨不得脖子长到窗户外,就说:“浩洁,你要是再表现出恨不得脖子和长颈鹿一样长,我就让你真的来个浩劫。我知道快下课了,大家的心早就飞食堂去了。不过学校的政策下来,为了缓解食堂就餐压力,这周轮到咱们高二段多留堂十五分钟,所以大家收收心听我把这道题讲完。”
浩洁捂肚子趴在桌上,“老师,可我们饿着肚子也听不进去啊。”
淑希说:“大家就再忍忍嘛,数学老师说偶尔饿一饿会长高的。”
“那就让数学老师高过姚明吧。”约翰说。
这次冯曦妤就算唱破了嗓子都救不了我们,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高一段飞奔在去食堂的路上,而高二段这幢楼安安静静。
若茜老师继续讲题:“氯气是黄绿色,有刺激性气味,能溶于水,密度比空气大,易液化的有毒气体。 ”
听课本来就跟催眠一样,现在还饿,我索性趴桌子上,慢悠悠映入眼帘一个白色的 毛茸茸的狗头。我立刻来了精神,朝椅子底下一看果然是只狗。
我轻轻叫杨可可,“你看这儿有只狗。”
可可朝我椅子下看,和小狗四目相对。小狗甩着尾巴跳到她大腿上,杨可可差点叫出声来。
老师发现她表情怪异,想走下来一看究竟,“可可,你人不舒服吗?”
杨可可微微弓着背,小狗在她怀里乱蹭,痒得她只想笑,却又得努力憋着。
我说:“老师,她确实有些不舒服,因为大姨妈来看她了。”
若茜老师便回到讲台上,把一根粉笔折成两半要开始板书,“那这些天自己得小心一些。宇欧啊,这些事就让可可自己回答嘛,你一个男生替她回答多尴尬。”
我比OK手势。
我低声说:“憋住啊杨可可,别让狗被发现了。”
可可的表情已经比刚才自然很多,轻抚狗头,“人家可乖了,才不会被发现。是不是呀狗狗?”
小狗居然一声都没有叫,只哼哼着。
老夫的少女心都要融化了,我忍不住凑过去想亲它一口。这狗东西居然主动伸出舌头舔了我一脸口水!
“恶心死了!”我赶紧直起身体,“这狗不知道是谁家的,经常在学校里逛,肯定去过其他班级。哎,你看看它是男的还是女的。”
“笨蛋,那叫公母。我也想知道他是小公主还是小王子 ,不过我太害羞了,我把它稍微抱起来,你来看 。”
“你害羞?平时怎么不见的?抱起来吧,低一点,别被老师看到了。”
可可轻轻地把手搭在它的前肢上,意欲暴露它的身体。
下一秒,我的耳边猝不及防的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可可整个人都定住了,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不好了它尿了!”
全班都看过来。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狗啊?”若茜老师放下手中的试卷走过来。
小狗感觉到行踪暴露,突然一跃而起跳到我的书桌上,后肢借力轻松地跳到前面思思桌上,约翰的身上,然后在全班的课桌上都留下了他的梅花脚印。
十五分钟一过,一如往常,整栋教学楼跟地震一样,我在飞奔过程中常常担心会在楼梯上发生踩踏事件。
可太烦了,拼尽全力冲到食堂,高一高三还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他们不是早到十五分钟吗,难道是奢侈到回寝室洗了头再过来吃饭?
我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做龙的传人。
“叶宇欧,叶宇欧。”雅倩在我左边的队伍喊我,她非常兴奋地指了指自己这条队伍的最前面。
我看过去,是陈益帆在买饭。
子浩过去拍拍他,“汤已经打好了,我和文棋在第五排等你。”
我朝她笑笑,“那你上去搭讪啊。”
雅倩玩弄着校服拉链,“他同学都在,太尴尬了。”
“反正我和文棋他们熟,要不一会儿你跟着我把饭端到他们那一桌吃?”
雅倩还是太害羞不肯。
我看到队伍前面是麻银双,于是拉了雅倩过去想插队。
插队这个事儿当然不文明。不过高中入学一年半,自己也成老油条了,要脸就得饿死。
我说:“中午好呀银双妹妹。”
她看了一眼雅倩,“你女朋友?”
我刚想解释,她就长长地“哦”,“我知道了,你上次就是帮她买的卫生巾。”
我点点头,把饭卡塞他手里 “我们快饿死了,银双,救命,帮我们一起打个饭吧。”
“我还好,吃金帮川的薯片都能吃饱。”她接过饭卡。
食堂这段还没讲完,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