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只一句话概括的话,《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是关于女孩子被她的国文老师诱奸的故事。

        最初决定拜读这本书,是某期奇葩说,辩题为“人们变成自己讨厌的人是不是一件坏事”,作为正方辩手的黄执中说:“人是一个必须心安理得的物种,所以我们非常善于将自我处境合理化。我说一句很重很重的话,有些受侵害的女孩子,为了让自己相信这不是侵犯,她会说,我其实是爱上了对方。”此时,弹幕提及的全部都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作者林奕含林姑娘,在自杀前8天,曾接受一次采访,她轻轻慨叹:“这是一个房思琪爱上诱奸她的补习老师李国华的故事。”  她反复强调这里头是有爱的。然而,我猜测,这只是,因为在一次李国华抱着房思琪柔声讲着:“汉成帝称赵飞燕的胸乳是温柔乡”时。房思琪心底嗤笑他把“温柔乡”的出处赵合德说成赵飞燕,这也是她仅存的胜利了。一个女性无论如何都是难以爱上自己内心鄙夷的男人。而作者说的爱,大概只是借口,毕竟“当然要借口,不借口,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吗?”以及“与整个社会长年流传的礼俗对立,太辛苦了。”

        我原本以为,作者的写作动机是讨论人性、欲望,或是为了自救,亦或警醒。然而这些都不是,作者想叩问的是一个非常大的命题:“我们都知道,'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缘情而绮靡’,还有孔子说的'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就是,一个人说出诗的时候,一个人说出情诗的时候,一个人说出情话的时候,他应该是言有所衷的,他是有‘志’的,他是有'情'的,他应该是‘思无邪’的。所以其实这整个故事最让我痛苦的是,一个真正相信中文的人,他怎么可以背叛这个浩浩汤汤已经超过五千年的语境?他为什么可以背叛这个浩浩汤汤已经超过五千年的传统?所以,我想要问的是这个。”

        作者是一个十分热爱文学的人,在高中时期就可以一字不落地背诵《围城》和《张爱玲全集》,她的比喻有钱钟书遗风,“苍凉”的笔调又有张爱玲余韵。是她对文字的热爱,对文学的敬畏,灼伤了她。她想不到出口孔孟、四科十哲君子之言的人,会是强奸犯。

       小说中的补习老师李国华,在现实中是有原型的,现实中人物也是有原型的——便是胡兰成,“所以,李国华是胡兰成缩水了又缩水了的赝品”。用作者的话说:“像胡兰成或者李国华这些人,你可以说他们的思想体系非常畸形,他们强暴了,或者性虐待了别人,他们自己想一想,还是‘一团和气,亦是好的’。引胡兰成他自己的话,他说他是“既可笑又可恶”,因为他们的思想体系如此矛盾,以至于无所不包。因为他对自己非常自恋,所以对自己无线宽容。这个思想体系它本来有非常非常多的裂缝,然后这些裂缝要用什么区弥补,用语言,用修辞,用各式各样的譬喻法去弥补,以至于这个思想体系最后变得坚不可催。”

        因此,作者想要问的是:“艺术它是否可以含有巧言令色的成分?”这是作者对所谓艺术的真善美的质疑。

        在林姑娘去世后,她的父母出面声明:“房思琪就是林奕含自己,这本书在很大程度上是她的自传。”

        作者在采访中幽幽叹息:“在我的一生里,有两件事情改变了我的一生”,“第一件事情就是房思琪的这个事情,然后第二件事情是我得了精神病这件事情。”

        有关性侵这件事情,在李国华诱奸了思琪之后,思琪询问自己的母亲:“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诧异地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于是,“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思琪只好听李国华诡辩:“你可以责备我做太过。但是你能责备我的爱吗?你能责备自己的美吗?”  ,“我是学文学的人,我要知音才可以,我是寂寞,可是我和寂寞和平共处了这么久,是你低头写字的样子敲破它的。” 

       书中,还有一位女老师,她会把貌美的小姑娘驱车送到李国华的公寓,还自我安慰:“每一个嘬吸小女生的乳的老男人都是站在世界的极点酗饮着永昼的青春。因此,“她载去老师们的公寓的小女生其实各各是王子,是她们吻醒了老师们的年轻。老师们总要有动力上课,不是她牺牲那几个女学生,她是造福其他、广大的学生。这是蔡良思辨之后的道德抉择,这是蔡良的正义。”

        满口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老师成了恶魔,与那些堕入地域的小女孩而言,温暖的是体液,良莠的是体力,恭喜的是初血,俭省的是保险套,让步的是人生。

       对于自己的精神病,她也为精神病人呐喊:“每次看见网络上‘该去看精神科了’的讥讽,我就很痛苦。甚至准医生的高中同学亦如此,更痛苦了。这个社会对精神疾病的想象是多么扁平啊。在网络上骂脏话的是精神病,在新闻里砍杀前女友的是精神病──无须诊断,社会自会诊断。”在婚礼上,她再一次提及精神病:“请试想一下今天你有一个晚辈,他得了白血病。你绝对不会跟他说:‘我早就跟你讲,你不要跟有得白血病的人来往,不然你自己也会得白血病。’不会这样说吧。你也不会跟他说:‘我跟你讲,都是你的意志力不够,你的抗压性太低,所以你才会得白血病。’你也不会跟他说:‘你为什么要一直去注意你的白血球呢?你看你的手指甲不是长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一直去想白血球呢?’你也绝对不会这样说。你也更不会对他说:‘为什么大家的白血球都可以乖乖的,你的白血球就是不乖呢?让白血球乖乖的很难吗?’这些话听起来多么地荒谬,可是这些就是我这么多年来听到最多的一些话。”,她的声音略有些激动:“这个疾病,他剥削了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我想成为一个对他人的痛苦有更多的想象力的人,我想成为可以告诉那些恨不得得精神病的孩子们这种愿望是不对的那种人,我想要成为可以让无论有钱或没有钱的人都毫无顾忌地去看病的那一种人,我想要成为可以实质上帮助精神病去污名化的那一种人。”

对不起,这篇文章太苦了。

同时,我粗浅的知识实在无法完整地梳理这本书,暂停一下。



        

你可能感兴趣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