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一条单行线,走过的岁月回不去。
小美有个大三岁的表姐,叫小云。两个人因为血缘关系,所以长得也很像,小时候经常也被认为是亲姐妹,两姐妹的关系也很好。
小美和小云,虽说是表姐妹,但两家经济条件相差很大。小云的父亲在三十多前就是高中生,那时候的高中生分量可是很高的,谁家有个高中生,就相当于有个海龟的博士。
小云的家庭条件很好,在那个过年才能吃上肉的岁月,她们家的肉都吃不完。
唯一不好的就是小云的母亲是个特别重男轻女的,因此小云从出生就不被母亲喜欢,直到过了三年母亲生下了弟弟,从此一门心思就挂在了儿子身上。
小云从出生后,就是被奶奶看大的,直到小美出生,小云还是跟着奶奶。
小美印象最深地就是奶奶给她讲过,小云从小就给你洗戒子,也不嫌脏。
所以小美很亲自己的姐姐。
再后来,留在小美记忆里的就是小云表姐上了三次五年级,每次也没上完,因为得了“精神病”。
为什么这么小的年纪就得了这个病,小美听大人讲,就是上第一个五年级的时候,有次交五十块的学费,因为学费被丢了,被小云的母亲打成了精神病。
从此,小云就成了普通人眼里的“精神病”。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发病,发病的时候,有时候会哈哈大笑,有时候会自言自语。
小云的母亲给她找了很多“神妈妈”,从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打孩子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只说招了什么“不好的魂”,驱驱鬼神就好了。
医院也住过,“神妈妈”也没少请,可总没有彻底治愈的时候。
小云记忆里,表姐最好的几年是相亲结婚的那几年,那几年从相亲,订婚,结婚,生小孩都是最好的。中间没有发过一次病。
表姐夫是个很好的男人,很老实木讷的那种。对表姐很好,即便生了小孩几个月后,表姐因为受了刺激发病,表姐夫也没有提出过离婚。
那几年,表姐发病的时候孩子不管,整天串门,每次到了小美家,找烟抽,找茶喝,一会笑哈哈,走来走去,不停着说话。
其实小美没觉得表姐有多病重,她只是有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不被外人理解,谁也进不去,她也走不出来,当她觉得这个世界危险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封闭起来。
直到这样过了两三年,小美也嫁人了,知道的表姐的信息也更少了。
断断续续地,听到表姐越来越好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从北京寄来的药管用,还是这么多年过去,表姐心里的伤痛真的都揭过去了。
听说,表姐怀上二胎了。
这是小美这些年听过最好的消息,这个有二十多年精神病史的姐姐,是不是以后再也不用带着这样的称号了。
怪胎十月,偏偏在最后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小孩在肚子里缺氧两天,表姐紧急剖腹后,孩子从生出来被母亲看了一眼就接着被送进了保温箱。
这个承载了全家人希望,承载了表姐新生的孩子,一生出来就要进行各种治疗。
小美在听到这个消息感觉上天真的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表姐前半生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磨难,上天还是不肯放过她。
小孩在保温箱里放了二十多天后,医生通知可以接回家了。
小美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五斤多,在襁褓里被母亲温柔的抱着。
小美不敢碰触,自己的小孩生出来还有七斤多,小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小小的脸,深陷的五官,羸弱的小手。
这样的场面给了小美陌大的刺激,她不知道表姐是怎么熬过来的,表姐说他的头上手上脚上全是针眼。
小美想要逃离,逃离这样让人心酸的场面,小美甚至不敢问,孩子彻底好了吗?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得了脑瘫,会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小美什么也问不出来,也不敢问。她怕刺激着表姐,怕表姐好不容易从那个泥潭里出来,一不小心又会陷进去。
如果祝福的意念可以拯救一个生命,可以让这个小孩远离病痛。
小美愿意一直这么祝福下去。
愿上天垂怜这个可怜的家庭,可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