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之上,有一群人在狂欢

前两日抽空去爬了一座入门级雪山-四姑娘山二峰,算是圆了自己去年遗憾的雪山梦。为什么会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度过难得的休假?当你全身心投入一件没有退路的事情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走完了一段微缩版人生。

经人介绍认识了花姐,一个在深闯荡了10多年,当过编辑、做过资深人力资源总监、开过饭馆,热爱户外,爽朗耿直的乐观人士。花姐从深圳出发,集结了这个临时的4人登山小团体,除我之外,还有从北京来的超哥,一个和我大多数大学同学一样的工科直男,南京来的凯哥,一个聚合了湖北、南京特有灵气的人。

这趟旅程开始得并不顺畅,我们都困顿于刚到成都的那场雷阵雨,我被电闪雷鸣困在了地铁口,另外三人被困在了进川的机场。但这场大雨并没有浇灭我们对终点的执著和热情,淋雨的淋雨,改签的改签,等待的等待,因为我们都向着共同的目标。

到达四姑娘山镇的时候,是一位藏族康大哥来接我们,既提供食宿,同时又是我们的向导。住在他家的那个晚上,我们品尝了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各种当季新鲜采摘的蘑菇和野菜,特别是下午刚摘的松茸,切成片生吃,慢慢嚼,能感受出阳光雨露空气赋予它生长的痕迹。康大哥家是一幢四合院规格、带着两层小楼的小院子,中间院子顶上是透明的塑料盖顶,避免时不时的雨水。到了晚上,借着橘黄的顶灯,一家老小7、8口人坐在院坝,用小刀把白天采摘的各种蘑菇上的泥刮掉,大家团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边聊天边做事,仿佛时间回到了那个车马很慢、书信很远的年代,但是热水器、充沛的灯光、微信支付等又不动声色地显露着这个时代的痕迹,仿佛两个时空和谐共生、水乳交融。

第二天一早,在康大哥的带领下,我们从四姑娘山脚下出发,正式进入主题。从早上10点出发,在去往大本营的路上,天公非常不作美,一直下雨。我们徒步经过了石板路、草甸、小溪沟、泥泞的马道、需要躬身才能前行的小树林,从游客如织到三三俩俩到空寂孤落,人烟越来越寡薄,路越来越不好走,景色却越来越壮丽。一路上,千转迂回,厚重伟岸的大山始终陪同前行,云雾恣意任性自由地流动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像银河一样挂在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之中,一片片高山草甸承载着五颜六色的格桑花,时不时从身边的树林里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聚合构筑的五官立体感受冲淡了行走的疲惫和不间断的雨水。

到达大本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左右了,在海拔4000多米的草甸上扎好帐篷,煮了一点随身携带的小吃,可能是因为高反或者是极度疲惫的缘故,并没有吃多少。天南海北的朋友恣意坐在地上,大家胡诌了会,天色混合着雨水又沉下来,安排好第二天凌晨冲顶的事宜,我们就各自躺回了帐篷,见缝插针的用不到2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来补充体力,做好最后的冲顶。高原上极其难熬,断断续续的睡、断断续续的醒,到了凌晨1点起床的时候,因为高反头痛欲裂,天地有点眩晕,一点食物都吃不下,勉强自己喝了点八宝粥。借着头灯的光,我们踩着没有路的路,在凌晨1点30的高原上出发了。我的体能是最差的,刚开始借着自己跑过半程马拉松还满怀自信,结果发现同行的凯哥跑过70多公里、13个多小时的越野,超哥疫情期间在家里的跑步机轻松跑完全程马拉松,花姐号称高山界女神,康哥一天来回两趟山脚山顶不在话下。其实当时内心是很绝望的,在你知道自己是最差,和别人差距很大的时候,但又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拖累,又死撑想完成的时候,心里面是看不到一点希望的。但非常感恩同行的四位小伙伴,大家也调慢了节奏,一起同行。如果要说一路上最大的情绪是什么,我觉得是绝望。从绝望坡开始,基本上是边爬边喘大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什么时候就真的撑不下去了,但是内心的骄傲和渴望又不允许就这样放弃,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就这样在黑色的雨夜中,只想着一个目的,其他什么都不管,就是要爬上去,没有退路的爬上去。其实人生也差不多,就是要活下去、走下去。当真的冲顶的那一刻时,心情和天气一起明媚起来,连着3天下雨的四姑娘山,居然破天荒的放晴了10多分钟,朝阳在云层里面滚烫,溢出金色的光芒,染透了天际,彩虹一改往常的柔和、温润,悍然立于天地间,如一道七彩光柱将混沌撑出清明,平日里欲语还休的幺妹峰主动撩起了面纱,大方的展露在眼前,清晰可见积雪和冰川,一片旗云陡然戴在了一座山尖上,仿佛吹风机下俊逸的发型。此刻的二峰顶上,大家都欢腾了,这份群起的心情,不亚于摇滚席上的狂热。

云顶上短暂的狂欢后,又得直面体力即将透支的下山路。

爬山如人生,人生有跌宕起伏,爬山有上山和下山,可能到顶的时候运气好,发现自然界给了你一份大礼,但也可能努力了,什么罪都受了,终于到顶的一刻,却如李宗盛《山丘》里面唱的“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只有无尽的过程感。爬山如人生,一段行程的结束,正是下段行程的开始,既然人生是一条不归路,没有回到原点形成一个闭环,那是不是就应该像是原子不规则运动一样,不可预测的从一条轨道到另外一条轨道,是空间的跨越,其实并没有所谓的结束?我们的意识不灭,实现空间跨越之时,就是重生的开始。爬山如人生,只有尽力活一场,不留遗憾,不问西东,才不负这段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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