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南怀瑾《论语别裁》(微子二)

7.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蒉。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其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译:子路有一次跟着孔子后面走,大概脱了队,落伍了。碰到一个老先生,用他的拐杖,挑了一些编织竹器的青竹蔑藤,子路就问他,你看到我的老师了吗?这个老头把子路骂了一顿,什么你的老师?这种人光在那里吹牛,也不去劳动,连五谷都分不清楚,一天到晚只在那里用头脑,用嘴巴吹牛,我才不认识你的什么老师。老头说完,就把拐杖往地上一插,在那里芸田,手扶着锄头,用脚把禾苗周围的草,压到泥土下面去。子路搞得没办法,被他的气势给摄住了,拱手站在那里恭恭敬敬不敢动。于是这位老头子带子路回家,留他住下,还杀鸡,做了很好的饭,很丰盛的款待他,而且还叫两个儿子来陪客。

第二天子路找到孔子,就报告了经过。孔子说,这是一个隐居的高人,教子路回去找他,可是子路到了那里一看,这位老先生搬家了。子路找不到这个荷蒉老人,回来告诉孔子后,谈起这件事有所感想。

他说,一个知识分子,有学问有能力,却不肯出仕贡献给国家社会,不合于义。社会有社会的秩序,长幼的阶级,父是父,子是子,人伦的阶级不可废,家庭父母子女的秩序不可乱,更何况国家社会的政治制度,怎么能废?这些隐士思想的人,欲洁身自好,却乱了人伦之道,把一切都都开了,只管自己,对社会国家并无贡献。君子的出仕,并不是为了自己想出风头,而是为了贡献国家社会。看了这些隐士们,就知道道之不行了,因为大多知识分子,都是只管自己了。

8.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译:逸民,近于隐士。古代的逸民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在这批逸民中,孔子认为真正够得上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的,只有伯夷、叔齐他们,这两个人连皇帝位置都不要,可以做到栖心道德,视天下如敝屣。等而次之,便如柳下惠、少连两个人。他们的言行思想,可以保持原来的规矩没有变,只能如此而已。但挽回不了时代,对社会也没有贡献,所以说他们是自己降志辱身。再其次如虞仲、夷逸这几个人,可以说是时代的逃兵,自己认为对社会没有什么贡献,只好退出。我和他们则是两样,真正时代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作隐士,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可以出来,绝对负起责任来做事。

9.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

译:管乐的大师挚离开自己的鲁国,到齐国去隐掉了;亚饭,相当于副首长,干这人到楚国去了;三饭缭到蔡国去了;四饭却到秦国去了;那个叫方叔的鼓手到河内一带(黄河上游)去了;摇拨浪鼓的武,过了汉水到了长江一带;少师,大师的副手名叫阳的这个人和打大磬的襄出海,到海外去了。可见当时时代历史之严重,时代要变乱,人才都离散了。

10.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译:建立周代文化的周公,告诉他的儿子鲁公:一个领导人,为天下国家社会,要没有私心,好处先不要想给自己的亲信,要大公无私,这是第一点;第二,不要使重要干部心里不以为然的怨怼,感到不过以他来摆位置,并不是真正让他做事;第三,老臣古人年纪大了,没有用了,但如果他们没有太重大的错误,不要随便舍弃不用;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不可要求干部全部都是人才。

11.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马。

译:周朝的兴起,除了主要的姜太公、周公以外,还有重要的干部,就是这八个人,周朝初期奠定了后世八百年天下的基础,并不简单,全靠人才济济,同心协力所致。

微子第十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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