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办公室在一座写字楼的十楼,这里视野很好,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足够看清周围的一切。远到几公里外工厂飘出的白烟,近到路边行人的穿戴,都能够看清。
公司对面有两所学校,一所高中,一所小学。没事的时候我会拿着茶杯(老干部既视感),看看远方,也看看学校。每天看着来往的家长和孩子,我不禁感叹,这不就是我们的过去和将来么?曾经我们也背着书包起早贪黑,而后我们也将匆匆忙忙接送孩子。这些家长和孩子在固定的时间、地点蜂拥而至,又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会看他们升国旗、做课间操、上体育课,想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样子,哪个在校长讲话的时候东张西望,哪个做操的时候无动于衷,哪个跑的很快,哪个足球踢得很棒。套用《天下足球》里我最喜欢的经典文案中的一句话。27岁的我就站在这里,一眼望去,满眼全是自己八九岁的样子。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经意间,我已经娶妻,生孩子这艰巨的任务也已经提上日程。想想从校园一路走来,仿佛时间真的飞快,而迟早,我也终究会加入到这接送孩子的人流中。
想起某天早上,开车送妻子上班,赶时间的我开的有些快,在还没走拥堵的路上快速的穿梭(放心,都是遵守交通规则),突然临道的车可能为了躲避石头或者什么,轻轻带了一把方向,一瞬间我也本能的稍稍打了些方向。
其实我想国骂来的,要是平时我绝对会,不是一定要对着他骂,而是也算发泄一下吧,不过我第一反应是看看妻子,见她还在闭目养神,应该是没感觉到吧。
其实在一瞬间,我想到了生死,想到了这个坐在我右侧的女人的安危,我不想让她受到危险,我更不想失去她。她是陪我走过七年恋爱岁月的那个女孩,也是我亲手带上戒指那个新娘,也是能为我下厨做饭的美丽妻子,也将会是我孩子的妈妈,我畅享过和她以后的种种,我的生活,离不开她。
所以我不愿意,也不能失去她。
其实越长大我发现我变得胆小了。路过小时候长大的大院,我看到两米高的围墙,想想小时候就直接蹦下来,然后把脚震得很疼,拍拍手就这么走了,现在我绝对不敢。我也不敢用手拿着鞭炮去放了,甚至已经十多年没碰过了。我也不敢再双手不扶把骑车了,也不敢见到水就想一猛子扎进去了。
是生活的经历和知识的增长让我知道了危险,还是我们真的失去了太多,以至于我们变得更胆小了。
我看过这么一段话,大概是说,人的一生,伴随着成长的是失去,我们奋力向前,不断地去得到我们想得到的东西,伴随而来的都是不断地失去。
我们得到了金钱,却也是牺牲了时间甚至身体,我们得到了家庭,有可能失去了陪伴家人的时间,我们有了想孝顺父母的一切条件,却发现父母已经不在身边。
可也正因为我们不断地失去,才更能显现出来珍贵不是么?
那个时候我们没有钱,你买了一袋辣条却大方的与我分享,这一直是我内心深处最早的友谊。有一次,因为我送一个迷路的老奶奶回家,却错过了回家的公交,我一路走着回家,却觉得红领巾更鲜艳了。还有问路时曾经那些陌生人给出的回答和指引,那些为了我们生活而牺牲自己时间的工作人员,还有那些为了国家而牺牲的烈士……
生活是一条看似平坦却布满荆棘的道路,我们不断地前行,一路向前。为了到达终点,我们不得不抛下些什么捡起些什么,可能这是你最爱的洋娃娃,但为了生存为了证明自己长大了,你会将它永远封存。也许这是你曾经最厌恶的拍马屁,为了升职,你只好扔下面子,捡起一堆甜言蜜语。又或许,在父母和孩子中间,作为独生子女的你很难取舍,但你不得不减少了回家的次数,不是献给了加班就是带孩子去补课。
我们一路挑捡,一路取舍。一边变得成熟,又一边变得幼稚。其实我知道,没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失去的,可我还是怕,怕我还没好好孝顺父母就让他们先走一步,怕我没尽到做丈夫的职责让她受委屈,我怕失去朋友,哪怕你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不想你难过。
我不愿意失去,也因为这都是我最珍贵的。
又到了放学的时候了,我看到一个很像我的小孩,他跑进妈妈的怀抱,车开走了就消失不见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凉山火灾救援牺牲的消防战士们回家了,向你们致敬,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