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学习见闻（12）：我敬爱的老沃

我跟老白说，美国人的称呼叫起来太麻烦，Dr. Vosseller中文音译我要说“道可特沃赛勒”，6个音节哪，多麻烦，要不咱直接按中国人的习惯，叫“老沃”吧，既简单又亲切。所以称呼Dr. Vosseller为“老沃”的专利，肯定是我的。

我在纽约进修的方向是足踝外科，主要的时间都是跟着老沃。第一次去找老沃秘书的时候，她给了我一张时间表，是以第几周的礼拜几来决定他当天工作的，然后按月轮回。我愣是没看懂，因为你想，像12月1、2日是周六日，但周六日是不安排工作的，那这应该算第1周？还是12月3日开始算第1周？还好，老沃有很位能干的护士叫Tess，每个月我都会问她要一张具体的时间表，也就是几月几日老沃的上班地点。

老沃上班的地点只能用“千变万化”来形容，因为他有时会在5th Ave的一个门诊部出门诊，有时会在总院的一幢叫HIP的楼里出门诊，有时会到曼哈顿最北的Allen医院做手术，有时会到总院的另一幢叫MIL的楼里做手术，最夸张的是有几次同一天既是门诊又有手术。

我记得最多那天他在MIL楼里做了4台手术，然后又在隔壁HIP楼里看了30几个门诊病人。那天真是忙的不可开交，按老沃的话讲，就是一直在“move forth and back”，确切说应该是“run forth and back”，因为几乎每次门诊与手术轮换都是用小跑的。而且老沃几乎每次门诊都是加班的，除了中午12:00-13:00的休息时间几乎不用外，每次17:00的下班时间都会被延迟到18:00左右甚至更晚。所以老白也一直都说，老沃真的很勤奋。

老沃对所有门诊病人都很和善，也解释得很耐心。有次因为有几个病人问得问题太多，占用时间太长，以致于快到傍晚5点的时候还有10来个病人待诊，但是老沃还是很仔细地跟每一位病人解释诊治方案和预后情况，一点都没有要赶着下班的意思，结果那次门诊一直到6点半才下班。

记得有位病人说很担心骨折不愈合的问题，老沃就仔细给他解释最好和最坏的可能以及应对的措施，最后还和病人拉一下家常，说说球赛啥的，以缓解病人的紧张情绪。而对有位10来岁的小女孩，老沃会和她轻轻撞拳以示鼓励。而且不止一位病人就诊时说到，你解释的真详细，甚至有一次，我在电梯口碰到老沃刚看过的一位跟腱断裂的病人，竖起大拇指对我说：“He's the best doctor I've ever seen. He explains everything!”

老沃认为，对于一个疾病的诊疗方案要有理有据，什么样的病情就应该对应什么样的治疗，不能过度医疗。有一位病人外踝骨折，社区医生推荐他到老沃这里接受手术，但老沃发现这是旋后外旋（supination external rotation）2度，stress X-ray也没有不稳定的迹象，就直接拒绝手术，给保守治疗了，还给病人仔细解释了下啥是稳定、啥是不稳定。

还有一次有位哈佛的大学生，踝关节扭伤后关节不稳定，她说新泽西一位医生告知她如果不进行手术就会怎么怎么样，老沃立刻严肃地说：我觉得用恐吓病人来劝说病人手术的方式，是极其荒谬的，如果你觉得疼痛症状严重影响生活，可以尝试用踝关节镜手术探查和做关节清理，但如果没那么严重，你完全可以先接受理疗Physical Therapy。当病人问“如果到时我需要手术，是要来找你还是我可以在波士顿（哈佛所在的城市）找其他医生”，老沃回答“我当然很乐意为你手术，但如果你在波士顿更方便的话，我也很乐意为你联系几位有名的医生”。

不去争利，也不去争名，一切从疾病、从病人的角度出发，这样的胸怀，值得我学习。

当然，老沃也不失美国人的幽默感。有天门诊踝关节扭伤的病人特别多，下班之前我说这对我很有帮助，可以让我对你的治疗经验进行总结归纳。老沃说是啊，我的护士Tess经常会干坏事，把人从楼梯或者其他地方推一把，好让他们踝关节扭伤，来找我看。说这话时，Tess还配合着做了一个使劲推人的动作。

有次手术，因为有个器械没有到位，大家都在台上等器械商送过来。等了老半天，老沃开玩笑地问巡回护士：送器械的人从哪里过来？护士领会他的笑话：可能是从非洲吧。老沃却说：我估计可能是从中国！像这样！然后弓起背，装作一个人背个包在小跑的样子。

美国有些护士似乎没有像以前我们楼博说起的德国护士那样“爱岗敬业”，当你去帮忙做点事的时候，德国护士会说，不不不，这是我的工作，让我自己来做，但美国有几位护士会在做巡回的空隙顾自己上网。有次老沃做踝关节镜，冲洗的生理盐水搞得地面上都是，我就去帮忙拿来了吸水的地垫，好让老沃的鞋子不致于进水。老沃谢过我以后，转头白了一眼巡回的男护士，“看起来某人好像已经退休啦！”

老沃每次手术都会听着音乐做，音乐high的时候他也会跟着舞动一下。老白有次看到我也在跟着节奏踮脚，就做了一个很投入的摇头晃手的动作后说，看来你已经被老沃同化啦。我说太好了，我希望自己来纽约学到的不仅仅是专业的知识和技术，更有老沃身上所有的优秀品质！

最后一天跟门诊时拍的，老沃本来想摆个大鹏展翅pos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