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故事足够短(1)

夜晚的冷是安静的，正如早上的冷一样。空松了扎了一天的头发，然后走到镜子前面望着自己发黄的面色，想要做出一种憔悴的神情，但她还是没有。

因为如今她知道，这世上有太多放空自己或者放纵自己也无用的事了。

空打开社交软件，那些留言框给她油腻的烟火气，温暖过了自然不想靠近，这感觉就好像今天早上吃的那根皮肤油亮焦黄的烤鸡腿一样，她感到瞬间的兴奋以及随后长时间的厌恶。她挑了一个语气最轻松但不随意的对话框打开。对方说，抱歉起晚了，最近又调成圣诞作息了。空想了一想，发了一句让聊天不至于断掉也不至于热络的话:

“最近比较闲？"

随后空抬手就划掉了APP的界面，对于这个对她来说她的不知道第几百个的观众，她没必要抱有任何情绪。倒是她的业绩，那个猎取平静的业绩，最近的收成实在是不怎么样。

”最近能力衰退了？“不近人情的老板不近人情的调侃道。

"不知道啊，最近的情绪不好调用呢。”空再一次把自己植入到客户的潜意识里，她看到的还是那团氤氤氲氲的雾气仿佛和盆地胶成了一片，已经变成了盆地的一部分。

这位客户是真的难搞，又是一个无力自处的女子，只是她要求很不一般，她想把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宁静贩卖出去。毕竟空和她老板的小店是以猎取平静为生的，简单的说，就是按照委托人的心愿夺取他人内心的平静，然后以委托人的另一种情绪为代价。

空记得那女子异常的平静，倒不是宛如死水，就是一潭深不见底的碧泉，不知道在多深的地下扎根之后才能掀起地心的惊涛骇浪。很奇怪，她像是一潭冰冷却流动的岩浆。这岩浆不像是毁灭，倒像是要给这个简单运作的世界一个大换血一样。

“好吧，既然你要贩卖你的平静，那你想要什么呢？”空毫无起伏的问道。

“我想好了，我就要那个人的运气。”女子平淡的回答。

“具体哪方面的运气？不可以太贪心了哦”空终于抬起眼然后毫无掩饰的打量着这个像水一样无色无味的女人。没想到她和空一样的冷淡且坚毅，不像是一个寻常的想要某个人付出重大代价的委托者。

“我想要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然后却渐渐察觉不到了......嗯，也就是说，我想要夺取他的满足感”女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从嘴角挤出的笑意终于有了报复者的都会有的姿态了。

可以，没问题。空的回应也很笃定，她手指翻飞的在电脑前记下了客户的一切要求，然后像往常一样向客人解释起了免责声明。

“这位小姐，请你理解，你贩卖的是平静，那就意味着你永远丢失了你的平静，此生，你将再也无法主宰你的心灵了。本店只是一个倒卖情绪的地方，凡事自由选择，而后自主负责。”空为委托方准备好了交易合同，还没等她再解释，女子自顾自的直接签了名，然后毫不犹豫的转头出门，临门一脚，她丢下一句话：

“你的工钱我全包，无论多久无论多难，都请务必随时满足他然后夺取他的满足感。”

也就是关门的那一瞬，一股冷风夹杂着街道上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是一束强光，狠狠地刺了空一下。空突然觉得。

这女人，还真不太一样。尽管她就像其他人一样，

 随波逐流，然后命运沉闷。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