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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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退休后住在儿子家，老人勤劳、善良，待人真诚热情。

  2017年3月份，弟弟和弟媳要去外地女儿家帮忙带孩子，我和妹妹也在外地，把老人留在家里不放心，于是就把母亲送到养老院。

  当时我在广州，听弟弟电话告诉我，我几宿都睡不着。

  九十年前，母亲兄弟姐妹多，家里养不活，只有七岁的母亲，就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不认识的人家做童养媳。 晚上睡觉没有床，都是在老老太太床前脚踏板上睡，夜里还要扶老老太太起夜。吃饭在灶门口吃剩饭，剩菜。每天还要起早扫地、抹桌子、椅子和擦地板。从此后，我母亲看着家里大人脸色行事，受尽了委屈和苦难，过着平淡痛苦的生活。

  九十年后，母亲子孙满堂，儿女们家家条件都很好，可我们又把老人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养老院。我很纠结，难过，是不是做儿女不孝顺。妹妹在上海带孙子，也没办法，来微信安慰我，我知道她心里也很难过 。

      后来弟弟和弟媳一回家，就带些好吃的东西去养老院看望母亲，还拍照母亲和养老院老人在一起打纸牌，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视频发给我们看，我们当时心里也好受些。总觉得老人有人伺候，不愁吃，有的玩，就行了。其实我们都错了，老人离开儿女的心里感受，没有任何人能替代的。

              （二)

    我从广州回来就去看母亲，告诉她过几天跟夕阳红旅行团去山西太原、五台山等地旅游。过后也问母亲想不想回家，她没马上回答，停了一会说：在那里蹬习惯都是一样。母亲善解人意，一辈子都是为别人着想。我没在意，每年都是七、八月份天最热的时候把老人接到我家，没想到老人这么快就离开我们，想想心酸，我后悔，为什么当时不把母亲接到家里。

            （三）

      母亲3月㡳去养老院，6月十几号生病的，开始是感冒，弟弟也请医生看了，好些，一天能吃个鸡蛋和一点饭。还教我认纸牌，还告诉我，养老院哪个老人对她好，还把我们带给她吃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母亲突然病重，吃不下饭，针也打不进去。医生讲：老人身体各个器官功能都衰竭了。

      6月底小弟把母亲接到铜陵市他家，我弟弟和弟妹，妹妹和妹夫，我儿女也都回来了，日夜都有小辈陪着。

    母亲回到家，基本上没有吃东西，有时喂几汤匙牛奶和水。不讲话，只点头和摇头，有时候脸上带点微笑。这时老人心里非常清楚，回家第二天，我给她擦脸，她讲话声音很小，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讲自己这次不行了，我装着没听见，心里很难过，又怕掉眼泪让老人看见，只好打岔，喊：姆妈，洗把脸舒服些吧！母亲微笑点点头。

    那几天家里人来人往，亲戚朋友，母亲妹妹，侄男侄女都来看她。要是她好好的，你看她高兴吧，忙前忙后，泡茶倒水，问这问那。这次老人只能看看他们，说不出一句话。

    那一刻，我也感受到生、死离别，无法言语的痛苦和孤独。

            （四）

    慈祥的母亲回家只住了九天，2017年7月5日就永远离开了我们，享年九十七岁。

    母亲走了，留给儿女就是思念和回忆。此时我才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五）

      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们兄弟姐妹四个，父亲是读书人，身单力薄。1962年父亲又下放回家，我们家又是城镇居民，没有田地，靠父亲打零工是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母亲一字不识，她讲尝尽了没有文化的苦头，所以她注重给儿女读书。这样家庭生活的千斤重担，母亲要桃八百斤。

    为了振钱给我们上学，母亲上山砍柴卖，半夜起来到窑厂做砖，（因泥砖要太阳晒，必须要起早做）到酱油厂做小工，剝蚕豆、刮生姜、切萝卜。

    记得小弟出生那年，母亲已经四十多岁了，是高龄产妇，腿和脚都浮肿，到下午都弯不下腰，柴、砍不了，酱油厂小工也不给做。可怜的母亲，每天清晨还挑两桶豆付过渡到乡下去卖，来补贴家用。

    母亲克勤克俭，含辛茹苦。什么累活都做过，吃的苦，数都数不清。母亲用自己一生心血和汗水，撑起这个贫困的家庭，把全部的爱都放在儿女身上。把每个儿女拉扯大，都培养成人。

            （六）

    记得计划经济时代，每个月计划米不够吃，父母从来没有吃过早饭，我和弟妹每天早上都能吃点锅巴饭上学。家里毎餐煮饭都放菜，锅内半边菜，半边饭，我和弟妹吃白米饭，父母吃野菜饭。后来条件好，母亲还是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留下来给儿女。

              （七）

    我是大姐，成家后，把母亲和小弟接到我身边。那时母亲才五十多岁，做事又快又好。于是，我爱人给母亲在学校找了一份食堂烧饭和喂猪的工作。

    我怀女儿是冬天，下课回来，穿上母亲烘得暖暖的棉鞋，坐在火筒里取暖，吃妈妈做的热腾腾的饭菜。

    我怀儿子是炎热的夏天，小地方，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我双身人，热得没法睡着，母亲为了让我休息好，每天中午她老人家坐在凉床旁边给我打扇，直到我睡着。

  母亲毎天起得很早，我们还没起床，她把衣服洗好上竹高了，早饭也烧好了，然后她又去学校食堂做事。我们上课去，她又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空闲时间又回家烧饭。我除了上课，家务事都不会做。我虽然是两个孩子妈妈，像快乐得单身汉。同事们都羡慕我，有妈妈在身边都快乐。

          （八）

    2016年夏天，母亲来我家小住，有一天，我早上去打柔力球碰到一个神精病人，他趁我不注意跑到我身边大声尖叫，我吓得球和球拍都掉在地上，脸都吓白了。球友告诉我，晚上最好要长辈给你喊。回到家，九十六岁老母亲知道了，晚上等我睡着了，到我床边给我喊吓，连喊三个晚上。我已是三代人，在妈妈身边还像是个孩子。这就是母爱，一个拥有母爱的人是幸福的，快乐的！

              （九）

    母亲，多么伟大的词语，多么亲切的称呼。我们要永远感激母亲，因为母亲是创造我生命，给予我们成长的最亲最亲的人。

                2018年4月写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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