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逼青年的文艺范儿总以奇葩的方式开出来。
奇葩的与众不同在于跳脱了常人的视角,并站在常规的思考范围之外解读世界,甚至以此指导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各种行为。
奇葩分两种,一种知道自己是奇葩,仍我型我素;另一种不知道自己是奇葩,浑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奇葩的花期也分两种:一种是昙花一现,另一种一开就是一生。
世界因奇葩而美丽,而丰富多彩。
(二)
原来的自己
工作后看到一些同事晒孩子,觉得孩子的一些事自己理解不了,就问母亲。通常这个时候母亲不会跟我解释原因,只会甩过来一句: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的么?可是我哪儿知道我小时候是怎样的?这个问句便开启了母亲的回忆录,她跟我讲述了我小时候的奇葩事迹。
原来我是个胆小的人。小时候家里住河边,夏天常去河里搬石头,抓螃蟹,摸螺蛳,还有小鱼小虾。螃蟹比较多,可我又是个怕螃蟹的男子汉,面对小螃蟹我常常使用苦肉计。直接将手伸过去让螃蟹反击夹住,然后忍痛赶紧甩进桶里。有天午睡到一半就醒了,母亲和几个朋友在邻居家打毛衣,我发现妈不见了,就下床找,结果发现最大的那只螃蟹竟然爬出桶来了,正盯着我。我俩对视了一会儿,它就朝我爬来,我返身上床,结果床脚太高了,爬不上去,一紧张就哭着喊妈妈,那个如临大敌般的撕心裂肺......恰巧母亲回来了,还以为我怎么了,我看着她拿着火钳把螃蟹夹回去了,我就想我怎么就没想到拿火钳去夹呢。就这事儿,她笑了我好长一段时间。
有段时间总分不清左右,尤其是上公共厕所的时候,我老自问,为什么上厕所的时候男厕所在左边,女厕所在右边,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就反过来了?那到底是在哪一边?一旦没有标识,就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上高中后,化学配平永远配不平,我也不知道跟这有没有关系。
学写数字的时候常分不清6和9,因为6向下转一下就成了9,9向上转一下就成了6,无尽的苦恼,被母亲一度怀疑我天生智障。我也是绞尽脑汁,死活想不明白,可偏偏就这么巧,有天我骑自己的小三轮车的时候,踩着踩着突然就想通了。回到家赶紧跟母亲说,妈,我晓得了。母亲在炒菜,说,什么晓得了。我说我分得清6和9了。她说怎么分得清了。我说6的圈圈在下面,9的圈圈在上面!母亲笑得锅铲都掉了。难道不是吗?不管怎么转,只要圈圈在下面的就是6,圈圈在上面的就是9。母亲说那8呢?我说8就是6和9的合体!
(三)
我的胖弟弟
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我的这个胖弟弟不喜欢田野生活,他从小就喜欢跟着我下地,下田,往山里钻的。有个冬天,我带他上山挖冬笋,顺着竹根刨出一条好大的蚯蚓。我估计他没见过这玩意儿,就问他,快看,这是什么!他不紧不慢地说:“哇~,好大的一条胖蚯蚓!”就因为这个“胖”字,我笑了半分钟没直起腰来。
还有个夏天,在外婆家,我去挑水,顺便在井边洗澡,他非要跟着一起去。到了那儿,我把水打上来开始洗澡,他就站在一边看着。一条壁虎,突然从井沿蹿了出来!我猜他肯定没见过,就问他:你看,这是什么?他顺着我的手看过去:“啊~鳄鱼!”我...眼泪水...那担水,最后我各挑了半桶回去,实在没力气挑太多了。再后来,我就一直拿葱、蒜、藠头和韭菜糊弄傻傻分不清楚的他。
(四)
我的小伙伴
二逼是好奇心跑错了跑道,并且一去不回头。
后来搬到新单位,十来个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个个都是奇葩,我是年纪最小的,带头小哥是开得最艳的。在他的带领下,我的童年充满了二逼的欢乐。
那个时候单位里有个水塔,水塔下长满了竹子,还有退休职工种的菜地和供养殖的鸡圈猪圈。不上课的时候小伙伴们经常去水塔下生火搞烧烤。对,没钱买东西就四处搞钱。偷单位的钢筋,偷别人家养的荷兰猪卖了换两瓶二锅头和一些鸡翅之类的,红薯凉薯就去人家地里刨,无花果当然是路边摘咯,管它呢,各种好奇各种作。
有次去水塔下的后山烧烤,带头小哥弄过了瓶二锅头,说要上初中了,庆祝一下。兄弟们当然得有所表示,于是带鸡翅的带鸡翅,带调料的带调料,带凉菜的带凉菜,带水果的带水果......到了就自然而然的 各自分工,捡柴,扫地,打灶,生火,架炉,烧烤,默契的不行。毕竟烧烤鸡翅这事儿没经验,糊了,一股碳味儿。恰巧有两只老母鸡走过,带头小哥两口小酒下肚,便一时兴起,还有这么多酒没喝完,带回去会被打死,倒了就可惜了,又没地方存,要不给它们喝了吧。
于是一杆人等分头追鸡,那竹林里的路鸡还没我们熟,没过多久就全逮着了。小哥二话不说,左手腋下夹鸡,手指掰嘴,右手握着瓶嘴就往鸡嘴里灌,灌到一半,再换一只。灌完后,时间好像静止了,小伙伴们都默不作声,看看小哥,又看看老母鸡。两只老母鸡体内像是有团火,当场就升天一只,剩下那只,踉踉跄跄地就找妈去了。
小时候没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儿,想玩什么只能自己想办法去做一个出来,实在没东西玩了就看到什么玩什么。我记得那个时候单位车间两旁的绿化带都是灌木,每年都长好多大青虫,绿绿的,胖胖的,抱着枝,挪着走。单位里老人家多少都会养些鸡,没东西吃啊,小伙伴们就一人拿个塑料袋去捡虫子喂鸡,喂得后头鸡都吃腻了,虫子到处爬,怎么办?还是小哥脑子好使,他看见了医务室,不一会儿就弄了几个注射器过来。人手一个,注满水,嗯,然后朝虫子的肛门打进去,看看它膨胀的样子。
真不明白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而且还都去做了。有次他还借了把气枪说是打鸟,老朝天放,太重了,手累。他就改瞄下水道射老鼠,结果误伤一只猫。冬天拿鞭炮插白菜,包菜炸开花不知道被骂了多少次了,就从没被抓到过。至于炸粪坑这种事,我都不好意思再说了,反正每次炸之前他都会把公厕水龙头总闸关了。炸完后,里面骂着,外面笑着,那个时候又没手机,过一会儿,没音了,他就假装进去上厕所,以雷锋的姿态将纸巾递过去,顺便做个五毛钱的交易,还被人感恩戴德,然后拿着交易来的五毛钱继续买爆竹。
(五)
再大一点的二逼故事我不敢写了,因为小时候的二逼能被轻易理解成好奇,长大了后的二逼会被认为是弱智,甚至不可容忍。事实上,我们只是在熟悉的领域成长,而在未知的领域里依然是个孩子,可我们已不被理解,甚至原谅了。
谁不曾有过二逼的青葱岁月?这些梗一辈子都绕不过去,恰巧的是,也正是因为它们让我们更容易理解别人,理解生活本多有趣味,是我们自己把它过单调了。
幸运的是,老了,二逼就成了智慧,不不不,智慧就幻化成了二逼,正如那朵奇葩,就那个“比我老的老头”说的:我的感情生活非常糟糕,我最后一次进入一个女人的身体是我去参观自由女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