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第二课

“还原论”(reductionism)原则:任何事物只要简化为组成元素即可被理解,任何复杂而较大规模的程序只要从较简单的角度切入也是如此

文化是什么呢?文化就是借口。不同的人找到了不同的借口,最终成为不同的人,最终形成了不同的文化。

奴性则是你从一开始就主动地、自觉地、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奴性,它成了你文化心理、行为、习惯的逻辑出发点。

如何读小说:我们要解决两个的问题,一个是关于“大”的问题,一个是关于“小”的问题,也就是我们如何能看到小说内部的大,同时能读到小说内部的小。只盯着大处,你的小说将失去生动,失去深入,失去最能体现小说魅力的那些部分;只盯着小,我们又会失去小说的涵盖,小说的格局,小说的辐射,最主要的是,小说的功能。好的读者一定会有两只眼睛,一只眼看大局,一只眼盯局部。

悲剧有悲剧的原则,所有的欢乐都是为悲伤所修建的高速公路。

小说的情节很重要。高低起伏,一环扣一环。若从头到尾平铺直叙,则如白开水,没有味道了。快乐和悲伤的交织,正是小说情节吸引读者的地方。

注定悲剧的人和事,它所有得到的快乐,只是为了更快、更深地得到悲剧的宿命。

人物有人物的心理依据和心理逻辑。

无论是写小说还是读小说,它绝不只是精神的事情,它牵扯到我们的生理感受,某种程度上说,生理感受也是审美的硬道理。

小说的抒情有它特殊的修辞,它反而是不抒情的,有时候甚至相反,控制感情。面对情感,小说不宜“抒发”,只宜“传递”。

就像很多人都反对“套路”一样,啃研究套路的人必然是用心的,看不上套路的人只是掩饰自己的懒,只不过有些套路被人滥用了,才让人反感。不管文章还是做事,得有匠心。

西方的历史是很不一样的,它是求知的历史,也是解决问题的历史,它还是有关“人”的自我认知的精神成长史。它有它的阶梯性和逻辑性,西方的现代主义文学是在现代主义文化思潮当中产生的,它有两个必然的前提:一个是启蒙运动,一个是工业革命。

不存在生命的自我认知问题,不涉及生命的意义,不涉及生命的思考,不涉及存在,不涉及思想或精神上的困境。在本质上,这个问题类属于生计问题,或者说,是有关生计的手段或修辞的问题。

好的悲剧是必然性的。一步一步无可避免地滑向那个结局。

偶然性的悲剧很多时候其实无法让人共情,甚至觉得突兀和假。

小说语言第一需要的是准确。美学的常识告诉我们,准确是美的,它可以唤起审美。

审美的心理机制不是凭空产生的,无论是黑格尔还是康德,包括马克思,他们的美学思想里头有两个基本概念我们千万不该忽略,那就是合目的、合规律。说白了,审美的心理机制来自于我们现实生存,它首先是符合生命目的的。比方说,力量、生存离不开生命的力量,所以,力量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审美对象。

思想性的传递需要作家的思想,其实更需要作家的艺术才能。没有艺术才能,一切都是空话。在美学上,说空话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叫“席勒化”,把思想性落实到艺术性上,也有一个专业名词,叫“莎士比亚化”,

但写作就是这样,作家的能力越小,他的权力就越大,反过来,他的能力越强,他的权力就越小。

荣格“集体无意识”:由遗传保留的无数同类型经验在心理最深层积淀的人类普遍性精神。在此指中华文化沉淀下的美学意象。

中国人的传统思维其实有弱者的模式,自己无能为力,那就寄希望于“报应”。

说得太对了,就是弱者模式,希望别人倒霉,希望把别人踩下去,而不是提高自己奋起直追。从根本上不喜欢励志,喜欢因果报应。所以没有什么好坏只有不同。

我们的语文教育给我们带来的就是这些似是而非,生拉活扯的理念。阶级斗争的泛化,马克思文艺理论的滥用,让我们戴上了厚厚的镜片,它的曲光折射,让我们看到的事物蒙上了一层荒诞的色彩

小说是公器。阅读小说和研究小说从来就不是为了印证作者,相反,好作品的价值在激励想象,在激励认知。仅仅从这个意义上说,杰出的文本是大于作家的。读者的阅读超越了作家,是读者的福,更是作者的福。只有少数的读者和更加少数的作者可以享受这样的福。

读书的过程会改变你的习惯,就像喝咖啡,加奶加糖,到底哪一部分是奶哪一部分是糖让这杯咖啡好喝,其实重要是比例。读书过程中会让你的大脑变化,心智变化,潜移默化的起到化学作用。

就像培根所说

读历史会让你变得更聪明

读诗歌会让你更有想象力

读自然哲学会让你思想更深刻

读伦理学会使人庄重

读逻辑学会让你懂得说话

读小说最棒的一点就是可以引爆你的想象力,这是读小说的乐趣所在。读小说读多了,你眼前的世界可能就不止一个,可以有很多个世界。

可是女性处处都在反省,我是不是虚荣了,物质了,拜金了。事实上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物质,而女性被单列出来了。

一部作品是贴合当下时代背景的,而读者在阅读时,也要融入进那个时代背景去读,尽量减少你当下的价值观、所处的时代社会观去肆意干涉!有些翻拍放在中国时代背景下,就显得不伦不类,说不通!

在140年后的中国,契约精神依旧是奢侈品。从庙堂的宣誓到江湖的发誓,无赖精神还在夜以继日的连轴转。能在亲情面前不打折扣不假思索不加水分执行契约精神,就已是烧了大年初一的头道高香。三尺高台起于垒土,经验奠基了价值。在契约之林被砍伐后,道德的水土获得了充分而惬意的流失。

一个民族和一个时代的质量往往取决于这个民族和这个时代的审美愿望、审美能力和审美水平。如果因为贫穷我们在心理上就剔除了美,它的后果无非就是两条:一、美的麻木;二、美的误判。美的误判相当可怕,具体的表现就是拿心机当智慧的美,拿野蛮当崇高的美,拿愚昧当坚韧的美,拿奴性当信仰的美,拿流氓当潇洒的美,拿权术当谋略的美,拿背叛当灵动的美,拿贪婪当理想的美。

描写和叙述是作家的权力范围之内的事,它们呈现着作者的语言风格,它离作家很近,离小说里的人物反而远。对话呢?因为是小说人物的言语,是小说的人物“说”出来的,这样的语言和小说人物是零距离的,它呈现的是小说人物的性格,恰恰不是作家个人的语言风格,作家很难把控,它其实不在作家的权力范围之内。

作为一个诗人,沃滋沃斯的痛苦和面包有关,和爱情有关,和孤独有关,和自己尚未完成的作品有关

无论阅读什么样的小说,哪怕是现代主义小说,我们首先要找到小说的一个基本面。这个基本面是由小说的叙事时间和小说的叙事空间来完成的。换句话说,不管你的小说如何上天入地,小说必须回到这个基本层面上来,在这个层面上发展,在这个层面上完善,否则小说就没法写,也没法读,那就乱了套了。

人物及人物关系,由人物关系产生的行为、心理等叙事要素理顺把准,写作才会顺畅

对小说来说,人物是目的,但是,为了完成这个目的,依仗的却是关系。关系没有了,人物也就没有了。关系与人物是互为表里的。

长篇小说是线性结构,短篇小说是点面结构

短篇小说是要放在短篇小说集里头去阅读的。一个小说家的短篇小说到底怎么样,有时候,单篇看不出来,有一本集子就一览无余了。举一个例子,有些短篇小说非常好,可是,放到集子里去,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个作家有一个基本的套路,全是一个模式。你可以以一当十的。这就是大问题。好的短篇集一定是像《呐喊》这样的,千姿百态,但是,在单篇与单篇之间,又有它内在的、近乎死心眼一般的逻辑。

人物是需要成长的,所以一部好的电影,主角在刚开始和结束的时候,性格是需要得到升华的。

成长性小说

流氓性通常伴随着奴性,奴性通常伴随着流氓性。

冰山到来前的场面越豪华、情景越温馨,冰山突兀出现时带来的冲击感就越强烈。这是小说调动读者情感的不二法门。因此,刻画某个主题,首要可以先设计一个冰山,然后尽可能地展示冰山前的美好

奴性是奴役的结果

因为封建制度在“吃人”——它不让人做人,它逼着人心甘情愿地去做奴才。

海明威描写人物的心理非常有特点,他很少切入人物的内心,而是描写人物的外部动态,——由人物的动态出发,让读者自己去体会小说人物的心理。

什么叫学习写作?说到底,就是学习阅读。你读明白了,你自然就写出来了。阅读的能力越强,写作的能力就越强。所以我说,阅读是需要才华的,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

小说家是蓝领,干的是体力活、手工活,干的是耗心费血的活。好作家哪有那么容易?你要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心血才能把你百分之一的才华送到金字塔的塔尖。

小说家最基本的职业特征是什么?不是书写,不是想象,不是虚构。是病态的、一厢情愿地相信虚构。他相信虚构的真实性;他相信虚构的现实度;他相信虚构的存在感;哪怕虚构是非物质的、非三维的。虚构世界里的人物不是别的,就是人,是人本身。的确,哪怕仅仅从技术层面上说,小说的本质也是人本的。

一个人在这样的时刻总是有无限的精力,一点也不觉得累,唯一担心的就是耽搁了。

认同。相信是一切发生的基础,沉浸进去,才能创造,才能顺应逻辑的发展进行下去,之后便是故事本身和作家的本事互相成就了。

一个作品一个结构。作品就是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型

单纯的爱情因为不牵扯社会内容,它就比较原始,原始的情感恰恰就肉欲。肉欲可以极脏,也可以极干净,这完全取决于作家。

一个尖锐的矛盾业已存在于小说的内部。它有可能牵扯到命运、道德、宗教教义、社会舆情等重大的社会问题,也有可能牵扯到挣扎、焦虑、抗争、欲罢不能、生与死等重大的内心积压。

这个基本面才是文学最为要紧的重大题材。具体一点说,那就是日常,那就是饮食男女。

最能够利用时间或最能够利用空间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所谓的“赢家”。

这就是小说的“逻辑”, 要厚重,要广博,要大气,要深邃,要有历史感,要见到文化底蕴,要思想

你可能感兴趣的:(写作第二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