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

图片来自网络



      联想是如此奇特,它能让你从《少年维特之烦恼》跳到“哎哟,你太不讲理了!你长成这样还让不让我们活了!我也豁出去高攀一回(王朔语)”,继而跳出一连串流星般划过人生天际的,过往的点点滴滴。

      在看到维特与绿蒂初次相遇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时,我的思绪开始飘忽,却不是忆童年时竹马青梅,而是,很不应景的,想到年轻时候欠下的读书债。

      “人不轻狂枉少年”,我曾在黑板上写下这句话,飘逸的笔迹引来关注,有好奇,有探究,有了然,有冷漠,有欣喜,有不屑,有默默关注,也有嗤之以鼻。在这复杂的目光里,我沉浸在这句话背后的意境,不能自拔。

      这句话是我那段时光行为的最佳注脚,也是那段时间精神追求的一个写照。在同学读《少年维特之烦恼》时,我开始看《文化苦旅》;在同学为琼瑶、席绢小说人物默默落泪时,我徜徉在令狐冲从随遇而安到心灰意冷再到他与任盈盈的纠葛中,思索人性在不同境地的变化;在同学同情孙少安田润叶孙少平田晓霞的遭遇时,我正在为王朔的犀利和幽默爱慕不已;在同学读四大名著时,我捧着《史记》默诵“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此皆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我没有一个韩寒笔下读名著都要标注哪句不可读立志把孩子培养成傻白甜的父亲,他只跟我说过一句话:读书可以信马由缰,但你的大脑不能成为别人思想跑马圈地的自由场。

      信马由缰我相信自己做到了,却理解错了后半句。独立思考成了不走寻常路,不与人读同一本书,也因此错过了原本应该读到的文字。老话说,老不读三国,少不读水浒。我的理解,就是什么样的年龄读什么样的书。因为自己的刻意,或者性格中的执拗,不得不补读曾经落下的读书债。

      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里,王朔是个绕不过去的人物。《我看金庸》让我愤愤不已,热血促使着要从他的文集中找出纰漏,却不想掉入王朔的“陷阱”——如果他的本意是炒作,让作品重回大众视野——他起码在我这里做到了,痞子文学让我中毒颇深。

      “哎哟,你太不讲理了!你长成这样还让不让我们活了!”我对一个低一级的学妹拿腔拿调地说,还没等我接上“我也豁出去高攀一回”呢,“德性,拿王朔他们那个时代拍婆子的套话糊弄人,知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都已经老掉牙了!”

      你能想象么,我当时的尴尬,都不敢瞅她那双活泼灵动笑意盈盈的眼睛了,盯着她脚下的水泥地,四下里找缝儿,想钻进去,或者找一堆沙子,把头埋进去,心里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如果说《玩的就是心跳》里这句话是生扑的话,学妹回我的就是硬怼!好在学妹蛮给面儿的,“我认得你,你是文学社的那谁谁谁吧,想不到你还挺有意思的,虽然搭讪很老套,但……我接受。”“谁谁谁”是我的名字,不是学妹敷衍。学妹这大喘气的说话风格,还真撩拨人。

      从被硬怼的尴尬到峰回路转的“我接受”,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搭讪前是平淡,被硬怼是跌落谷底,“我接受”则是冲上云霄。在我细味三种心情间的起承转合,学妹也在观察我。余光瞥见她贝齿细咬厚薄适中蜜糖色的下唇,松开时竟有果冻般的弹性,继而嘴角微微上扬,鼻翼翕动,灵动双眼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小得意。

      毕竟年轻啊,虽然很能把握别人的心理,但细微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想通这些,也让我瞬间平静下来,虽然有点竭力。

      “师兄”,声音很好听,到这时,我才有心思品味她的声音和背后隐藏的东西,嗯,有一丝细微的嗲,是撒娇?!她对我有所求?果然。“你对王朔这么熟,一定有他的文集对不对?”我点头,注视着她的双眼,等她接下来的话。

      面对我的注视,她的瞳孔有一个微微收缩的动作,继而放大到正常状态,显然她下定决心,要说出她的要求了。“能不能借我看看。”见我目露疑惑,“人家的书昨晚被爸妈给没收了,正看到紧要处……看完我保证,立马还你!”说到王朔,学妹再难保持先前的平淡,稚嫩的眉眼间,流露出慑人的贼光,可见是爱到骨子里了。

      有借就得有还,就有了进一步接触的机会不是。所以,我应允了。学妹瞬间眉开眼笑,白嫩的面颊放射出瓷一般的光泽,抓住我的胳膊,跳了起来。看见我的错愕,脸牟地羞得通红,低下头不敢看我,玉雕似的耳垂,也渲染上绯色。

      这是我高中三年少有的一抹亮色。因为从入校时的年级前五,因为痴迷阅读和写作,其他课程近乎惨不忍睹,在高二上学期,名次已经跌到班级中游了。在校长“高二要当高三过”的警惕中,高考压力一天天加大。高二下学期,幡然顿悟的我奋起直追,直到高三上学期才把落下的功课补齐,在高考前一个月的模拟考中,终于冲进了班级前三。

      一年半的拼命中,体重下降得厉害,用形销骨立也不为过。颧骨耸立,眼窝深陷,消瘦的下巴钻出稀松的胡茬,满面颓然,好在精神饱满。

      而这段时间,除了最初有借有还和校花学妹联络过几次,后来也就渐渐地疏远了。本来也不是冲着恋爱去的,搭讪学妹,炫耀中带着戏谑,主要还是跟同学打赌的意气。

      好在,没有伤人。

      以学妹的聪明和狡黠,再配合当时楼上一帮男生的哄笑,不会猜不到。

      现在想来,与其说是我搭讪,不如说我是被搭讪。

你可能感兴趣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