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智诱藏折 义释十字

京中  藏折府

      藏折坐在厅堂,他有些焦急。修书给十字,已然过了数日,却根本没有消息。也遣了数拨黑甲,皆是了无音讯,他自然不知道,派去的书信或是黑甲已被灌婴身边的门候悉数杀尽,他隐隐觉得不妙。便独自暗下决心,决定自己前去探查一番。他此刻虽已然叫人寻黑陌前来商议,却依旧在堂中忧虑。京中一应事宜还需交代,如若真的同吕辕的黑甲硬性火并,少了十字与鬼头,胜算更加难以捉摸。藏折心中思定,需要留以后手。此刻京中诸吕也并不是全然配合,定然要寻一方法,握紧南北军。

      黑陌骑行在路上,马蹄踏在石板上,声音清脆悠远。他想到昨晚御林深夜路过时射进来的暗箭消息,三爷既然已经定了,谋吕禄,那此番该怎么样配合?藏折此时寻他前来又所谓何事?黑陌自认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且看藏折所为何事。想罢,黑陌扬起一鞭,朝藏折居所奔去……

      藏折听到门外马嘶,便往屋外走去,到了院中,看见黑陌正在门前下马。藏折到了跟前道:“黑陌贤弟,如此焦急寻你前来,实有一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黑陌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破绽?嘴上却道:“藏折兄有何疑惑?不知在下能否相解?”藏折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已然折了鬼头,十字此去又无消息。我修书前去,也没有消息传回。更可疑的事,我也遣了数拨黑甲,居然皆是了无音讯!”

      黑陌心中大定,既然不是关乎自己,且看他要如何,只见藏折接着说道:“十字此行定然是凶险了,我欲前去查看。如若十字叛了,我便拿他首级,如若只是幽禁,如何也得救他出来。没了鬼头,定然要保十字!”黑陌想了想,说道:“兄长说的是,如此,定然要寻得十字,不管死活!”藏折点了点头,说道:“此番前去,定然需要些时日,京中之事也是一团乱麻。吕辕一处也就算了,此人羸弱,又自诩仁义,做事瞻前顾后。哼,想成大事,哪有不流血的,如若换做我是他,早就杀进京去,取而代之!料想吕辕此刻,恐怕也翻不起大浪!诸吕大致都好说,只是关键之吕禄、吕产,却同我们不相谋,这是问题所在,不知贤弟可有计策?”黑陌想起御林的暗箭修书,顿时想到一计。

      藏折引黑陌在院中坐定,遣了仆人上茶,黑陌缓缓说道:“吕禄、吕产二人着实可恶,兄长如此相佐,二人却如此不堪,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还不如让我去杀了二人,咱们起事,杀进京去,那少帝年幼,届时兄长取而代之!”藏折故作推诿道:“不可,还是遵太后遗旨,扶持吕氏上位。再说,吕辕在侧,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黑陌说道:“只是二人相持,相互推诿也是他们不配合的关键所在!不如…”黑陌抬眼看了看藏折,他料想,定要把藏折引进自己的思路进去!

      藏折细听黑陌所言,此刻被黑陌一个停顿给断开,忙说道:“你且说来,不如什么?”黑陌接着说道:“不如设计,杀掉其中一人!”黑陌见藏折一惊,却也不说话,便接着说道:“吕禄、吕产二人秉性,兄长大概也摸得清楚。吕产生性凶狠,却头脑简单,自然比较好操控!吕禄却不同,此人颇有些心眼,奸猾了一些,但是却懦弱胆小。吕后许其赵王,他都不曾远去。却还是留在京中抱着权力不放,害怕出得京去,落一个客死异乡。”

      藏折听完,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依贤弟的意思是,杀吕禄?留吕产?”黑陌淡淡说道:“正是如此!两个人留下一个,自然好控制些,届时功成。兄长杀他一人,总比杀他们两个,来的容易些吧?不知兄长意下如何?”藏折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如此,倒也有一搏,届时不成,倒也杀杀二人威风!想到这般,便对黑陌说道:“我需去寻十字,此事交由你去办,切记,得手便走,切勿拖延!”黑陌点头表示应允。

      藏折提点了些事情,黑陌聆听,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黑陌便告辞远去。藏折回到院中,站定,想了想,定要今日就启程,只要寻得十字。回来定要兵谏吕辕,务必一击而中。想到此处,不禁奸邪一笑,也就回得屋去了……

京中  吕辕府

      已近黄昏,御林百无聊赖,在院中舞剑,吕辕此刻在同门侯习武。自从上次受伤归来,他就吩咐仲佑,需要学习他的绝学。仲佑善使长剑,恰巧门侯天杀也是修的长剑,仲佑便吩咐天杀同吕辕喂招,仲佑在一旁观察端倪。袖中倒是褪去黑甲,此刻穿的如同农妇一般。但是粗劣的衣服却还是难以遮盖曼妙的身材,文静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不方便,袖中便在厨间帮衬着。

      此刻远处传来马嘶,御林跃上门上屋脊望去,不过须臾就翻身下来。同吕辕点了点头道:“龙老头回来了!”又扭头对仲佑道:“还有你家小公子!”仲佑咧嘴一笑,儿子同龙舌出去历练,虽有危险,但是想到日后自己的衣钵还需他继承,又不得不让他去磨练。此刻知道儿子安全归来,不禁也是心中一喜!吕辕停下手中长剑,将剑扔给天杀,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大门行去。

      不过须臾,马蹄声渐近,两人在门前落马。而后就是几声清咳,听声便知是龙舌。龙舌在前,仲夏在后,一老一少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进了院中。见得吕辕,便单膝跪下道:“黑甲龙舌(仲夏),前来复命!”吕辕道:“二位请起,如此奔波便无需多礼!御林,你且去打些酒来,川蜀烟瘴之地,需驱驱寒气!”

      御林应和,转身对仲夏道:“怎么样,仲大公子,如若不疲,随我一同前去,倒也给我讲讲这一路所见所闻!”仲夏咧嘴一笑道:“走!我同你前去!”

      龙舌见二人出了门去,叹了一口气道:“回来的惭愧,此番前去,并未寻得鬼头后裔或族人。川蜀也真是烟瘴之地,我二人至其地,不过数日,便心肺难捱。寻了许久都无所获,突然又接三爷令,方才赶回来!”

      吕辕有些过意不去,说道:“正因鬼头族人野蛮,我才遣龙伯你前去。你行事一向稳重,江湖经验足,但还是忽略了龙伯的身体了!”龙舌忙道:“三爷切不可如此,寻鬼头之事,也确实寻不到第二人了!无碍无碍!”吕辕引龙舌、仲佑在院中坐下,仲佑道:“此行也的确有些仓促,准备不足。想着要赶在他们前面,却没想到欲速则不达!”吕辕点头道:“如此途耗了一些时日,却是不该!”龙舌道:“途耗时日却也无所谓,只是我在回来的途中,听得一些消息。”龙舌顿了顿道:“齐王刘襄举兵勤王,杀的却不止是番外的诸吕。有一些同姓王侯,不从的也依旧是不放过。代地刘恒依从,派了一些谋士武将过去,却也受到袭扰。幸好腾空在,却是稳住了!”

      吕辕咬牙道:“知其如此,悔不当初!”仲佑道:“且由他去吧,等到三爷拿下京城,他刘襄怕也是回天无力!”龙舌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三爷,你说擒得十字?确有此事?”吕辕回神道:“哦,的确如此,此事危及灌婴将军,我就遣仲伯携门侯前去。不绞杀,只将他擒来。龙叔同他亦师亦友,定然还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我让仲伯将他幽禁。是杀是剐,就交予龙叔了!”龙舌同吕辕和仲佑作揖道:“多谢!”吕辕同仲佑回礼,却也不多说什么。

      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想来是御林同仲夏回来了。三人起身,吕辕看了看夕阳将下。看这侧厢房中忙碌的两个倩影,此刻有菜有酒,自然比什么美事都好了。龙舌看了看二人抬了几坛酒,便向吕辕作揖道:“三爷,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三爷恩准!”吕辕扶起龙舌道:“龙叔且说,定然相允!”龙舌缓缓道:“属下想提坛酒去会会这位老友!”吕辕道:“无妨!”龙舌得到应允,拿起石桌上的两个陶碗,径直提走仲夏怀中的一坛酒,往后堂去了。

      御林放下酒,就要跟去,吕辕叫住了御林,缓缓道:“你去做甚!”御林道:“三爷,你又不是不知道龙老头和那十字的关系,我怕龙老头喝多了,把十字给放了!”仲佑在一旁道:“三爷。御林所忧,不无道理!”吕辕缓缓道:“早上黑陌休书前来,说藏折携黑甲一百,出发外寻十字去了!如若龙舌放了十字,也自有黑陌看着,倒也无妨。我信十字心性,他若逃去,我定然再寻机同他商议,信他定不会负我!”吕辕又低声喃喃说道:“我料,龙舌也定然会放过十字!”

      吕辕想起什么,对御林道:“你且去太尉府中,邀请周勃周太尉前来相商,如若谋吕禄事成,还需周勃接手,统御北军!”御林听罢,还好太尉府也不远,他运气踏步出得门去了。吕辕看这仲佑道:“我料定,龙舌定然会放了十字,这是我意料之内的事情。不过龙叔倔强,我如若轻易放过他,他定然不肯,届时我罚鞭杖五十,由你执掌,定然不能伤了龙叔!”吕辕见仲佑应允,扭头对仲夏道:“你同龙叔一路行来,也有些师徒之谊,鞭杖之后,你携此药去看他,替他敷上。”吕辕说罢,从怀中取出上好金创药交予仲夏。仲夏接过,内心感叹三爷仁义,父亲功成之后,自然是要由自己跟随三爷,他看着未来自己将要长随的主人,心里越发的敬服!

吕辕府  后堂

      十字望着余晖,他此刻内心依旧茫然,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玄铁锁链,更加无奈。此刻一身影盖过自己,十字冷冷哼道:“告诉三爷,如若还有往日情分,要杀要剐就来个痛快!莫要如此羞辱在下!”十字不知来人是龙舌,自顾自的说着。龙舌也不多言,冷冷道:“十字老弟,是我!”十字抬眼望去,赫然就是自己宿命般的对手。他盯了一会儿龙舌,冷冷道:“三爷倒是会挑刽子手,知道你同我是宿敌。来,见你带酒,让我喝上几碗再上路!”

      龙舌也不多说,斟满一碗,递了过去。十字接过,仰头一饮而尽,递出去空碗,如此默默不语,饮了三碗。十字饮罢,冷冷道:“动手吧!”只听得‘咔嚓’一声,十字的锁链被打开了。此刻十字诧异得盯着龙舌,只见龙舌拉开锁链围住的铁门,缓缓道:“你走吧!”十字去了枷锁,走了出来,疑问道:“为何?”

      龙舌道:“我不杀你,不代表我认同你背叛三爷这件事。只是你我都是老三爷底下,老三爷待你我如何,你心里自然清楚。你我都善骑射,所以我更加明白你。虽然你我都尚远射,大同小异,但是也略有不同,望你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你我是师徒更是兄弟,亦同是黑甲,断没有阶下为囚而死的道理,如若不回头,你我,还是战场再见吧!”

      十字眼里有些闪烁,忽而又不见了,强做镇定。冷冷道:“棋错一步,可是会要了你的性命的!”龙舌抬眼看了看挣脱束缚的十字,笑道:“你且去吧,至于谁要了谁性命。还当真不好说!”十字转身,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身作揖。龙舌看着跟前的十字,接着说道:“如若你回头来,三爷定然不会为难你。我也自会替你说话!你我今生都如此年纪了,何必为敌?” 十字此刻也不多言,腾跃上了院墙,跳下,消失在黑暗里……

      龙舌望着远去的十字,看了看手里那坛酒,抬了起来,对着就饮了起来。想起回去要如何回复三爷,龙舌有些头疼,不由得一饮而尽。不过须臾,也只好硬下头皮,往前厅去了……

      此刻吕辕等人在厅中等待龙舌,吕辕望着门外,太阳已然落山。门外此刻黑暗的如同炭一般,仆人在外点亮了石凳,此刻也有了一些星辰。院中景致模糊,倒也看得明白。吕辕见得一个黑影,踏步而上,不由分说,定然是龙舌……

                        (本章完结,来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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