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

中午的天气终于暖和些了,风刮在脸上,不再似刀割着疼,王平走在去麻将馆的路上,心情也像这午后暖阳般舒畅。老婆从省城姑娘家回来了,他终于解放了,不用操心做饭、抬煤、烧炕。以前老婆总抱怨,家里的油缸倒了,王平都不会扶的,每次听见这样的唠叨,他就心烦,总想家里能有多少活,干一点就叨叨,真是惹人厌烦。现在老婆出门的半个月,算是体会到了,家里的零碎活计永远干不完,尤其还要操心一个卧床的母亲,刚问完她解不解手,老太太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可转眼裤子就湿了,王平真想问问老母亲是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对呢。

在第三次换完被尿渍沁湿的内衣裤后,王平已满头大汗,毕竟他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母亲这样的折腾,他真的力不从心。母亲还在嘀嘀咕咕着自言自语,“我冷啊,我冻的没地方钻了,咋不让我死呢,老天咋还不收我……”。王平无奈,不知如何应答,母亲年轻时是多么要强能干的女人,在接连丧失俩子的打击后,还能正常下地,村人都赞母亲刚强,熬过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恸。可越老越糊涂了,在妹妹们面前数说王平媳妇的各种不是,本就不团结的兄妹关系现在更是微妙脆弱,剑拔弩张的氛围让王平忧心,如果母亲真的走了,葬礼上会不会妹妹们和媳妇打起来。

王平作为家里的长子,现在也是唯一的儿子,从小到现在,体谅母亲一生的坎坷艰难,王平没有顶撞过母亲一句。嫁给了木讷呆滞的父亲,当了女人又当男人,吃尽了生活的苦,含辛茹苦拉扯大六个儿女,可在小儿子说媳妇的年纪,让车撞没了,大姑娘又是四次大手术,现在就像个层层包裹的纸人,不能吹风,不能受凉,不能劳累,要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养着。一生都没有获取过属于丈夫温情照顾的老头也在八年前死了,二儿子又在去年脑梗中走了,人生啊,全是悲凉的生死。

王平爱着妻子,尽管他从没有对妻子表达过,这个内敛羞涩的男人,他从心底感谢妻子,给他添了四个儿女,为了娃们都有工作,不再一辈子待在黄土地里劳作,陪着他下地拼命干活,后来又辗转打工,体谅他,从年轻时干活就比他干的重干的多。关心他,时时惦记着让他吃饱穿暖,老母亲瘫在床上了,照顾的主力还是她,洗澡,换洗衣物,妻子有过怨言,可又继续任劳任怨,王平知道,妻子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照顾老母亲的,他对她的心,依赖中含有感激。

生活的希望就是儿女们各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四个娃都孝顺,本本分分挣钱不会胡来,平日里嘘寒问暖,节假日欢聚一堂,生活,生活就是这样吧,儿孙辈辈,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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