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阳光(张策 孙鹤源 侯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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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带上阳光

4101 张策

被杨树怀抱的小院的气息愈加亲切。

夕阳的余晕透过层层枝叶洒在这施了粉黛的围墙上,木栅栏里的鸡鸭踱步觅食。此刻不少人家点了灯,一切沉浸在恬静的气氛中,酝酿着乡村即将到来的甜美的梦。

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回过青岛外婆家了。那晚匆匆赶到,并来不及和这个小院好好叙叙旧。

次日清晨,阳光早早地就溜进了房间,我很早起来了。太阳惬意地倚在几朵云上,把温柔撒得到处都是。这是一个规矩的方形小院,面积并不大,但是一切都被外婆打理得井然有序。院里铺着平整的水泥。

门前沿着一排窗和楼梯上晒着干鱼虾,我常听外婆称它们“干海货”。从南墙到北墙斜拉着一条绳,上面搭着一页页海带。从很小时我就幻想,我所见到的超市里的海苔是不是出自外婆家呢?

我习惯地拿来一个小板凳,倚着一面朝阳的墙,撕块鱼肉无所谓地嚼着。坐在矮矮的地方,仰头观望一排排青中透着墨色,暗绿里映着阳光的明亮的海带。它们不光鲜,不精致,却好像一幅幅不修边幅的有关绿色故事的水彩画。

绿色的纱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手端着一碗白开,一手推开门,朝我走过来。我起身接过的还是熟悉的印着红樱桃图案的小瓷碗——她一直都给我留着!一碗白开,几块小干鱼,最简单的体验海味的方式了。如果只吃海鲜不喝点水总会口渴的。

外婆把水递给我后就俯下身子,翻着仰着肚皮的各种鱼虾。外婆手里忙着,脚下很小很小的步子移动。她一如既往地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问我吃得好不好,济南天气怎么样。我悉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津津有味地讲,就像津津有味地反复咀嚼嘴里的小干鱼。

那一刻,阳光微暖,小院里盛着满满的温暖的阳光。粉黛的矮墙上,南瓜稚嫩的触角正轻轻地爬,还一边探听着两代人温情的对话。什么鸡啊,鸭呀,只是认真的挑着石槽里的谷进食。竹竿上搭着的渔网不再疲累了,也在此刻惬意的享受阳光的爱抚。

我坐着坐着就倦了,倚着墙,倚着倚着就懒得动嘴了。

可是,小院里的时光被时间很快带走了。是时候离开了。

我提着重重的装满海味的包和外婆告别,我叮嘱我一定要抽空来,我点点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点点头。

如今回外婆家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也只能是在家吃那些干海货勉强能重温小院的时光了。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鱼虾能唤起我的记忆,原来小干鱼里的鲜味也只是因为外婆偷偷地装上了阳光。

清新自然,有生活。

02 带上阳光

4101 孙鹤源

阳光撒下万片碎金,动荡闪烁,我走到院子里,铺上竹席而坐,面前铺满了陈皮,那抹橘,在阳光的一次次锤炼下乌黑发亮。古时有人云“干瘪皱缩貌不奇,平凡常被摒弃之”就指的是陈皮。

虽知陈皮是一味中药,可姥爷却让它变成了一味调料。

姥爷的手艺一直很好,同样的食材在他手中总是能变得色香俱全,破茧成蝶。厨房里,他站在炉前,不停地用铁勺翻搅着锅中的食物,一串串气泡冒出水面,发出温暖动人的响声。整个厨房泡在一罐阳光里。

排骨总是重头菜。

从选,切,调料再到煮,每一步都很关键。姥爷是个细心的人,何事都要亲力亲为。院中晒了多日的陈皮与桂皮,早已干瘪,又似一位位瘦骨如柴的老人,肤色黝黑。他们也像钢铁,任阳光如何磨练都坚韧不屈。

挑上三四片,放入热水中,它们渐渐舒展开来,将排骨焯水洗净,腌制一段时间后,他用最娴熟的动作将排骨和其他食材放入了锅中。步骤极为重要,他的眼神仿佛凝固了一般,眉头扭挤在一起。他将勺有序地在锅中搅拌,手上深深的褶皱,被岁月蹂躏了多少次?

盖上锅盖,焖煮一个小时,大量的汁水被排骨收进。用细木筷夹起一小块,袅袅香气顺着鼻腔缓缓上升,印入脑海中,形成了无法抹去的记忆。

当平淡无奇的餐桌重新出现了排骨,当人们的味蕾被再一次激活,称赞声重新出现。

陈皮早已在排骨的光芒下化为泡影,可那袅袅香气却也是它生命的延续。它们在时光的磨里榨尽了汁水,干瘪的样子代替了曾经充满生机的那抹橘,作为橘皮时的清香也被阳光磨走了。可现在那抹沉重的黑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积淀下来醇厚的香,不也是阳光给予他的礼物?

需黯淡时它只溢出满屋香气,需闪耀时它如阳光下的沉香,香且亮。

遇到阳光的直射,生命的磨砺,它坚韧不屈。阳光与陈皮构造了我一个不同寻常的梦。梦中,那位老人正俯身拾陈皮,阳光洒下万粒金粉,岁月绵长,人间静好。

陈皮中有了阳光,文字便有了思维,写作的提升归根是思维的提升。

03 带上阳光

4101 侯雨帆

人生的航道上,总会有光亮指引我们前行,在白天,是太阳,在晚上,则是外公给我做的那一盏盏灯。

每逢过年,外公都会给我做一盏不同寻常的灯。从外面捡回一个罐头瓶,将一瓢滚烫的热水倒进瓶里,“啪”的一声,瓶底均匀落下,一个灯罩就诞生了。接着赶紧用抹布将灯罩擦得锃亮,亮到能看清瓶中的飞旋的灰尘为止。灯的底座是个比灯罩稍大的圆形木板,沿边缘对称的钻两个眼,将铁丝从一只眼穿过,沿底座直径从另一个眼穿出,两个端头汇合系在一起,再从底座透根钉子固定好蜡烛,灯也就大功告成了。

年前,外公总要花很大功夫来做灯,嘴里还念叨着:“一定要给妮做盏最亮的灯,别让她迷路了。”因此,每年除夕,在黑暗中,这盏灯就是太阳了。

除夕夜挨家挨户串门时,我总会带上这盏灯,像太阳一样照亮着前路,这盏灯也代表着外公,大家看到灯就知道外公还康健,传播着温暖。每次去串门前我总要里里外外都擦一遍,再找一根最长的红烛,外公总是取笑我:“妮儿又去当小太阳,撒阳光去了。”

我笑着走出去,黑暗中,我挑着灯,仿佛是挑着黑夜里的太阳,这是外公给我照明的路,每到一家我都会吹灭蜡烛,这样一圈下来,蜡烛只剩下最后的烛底和一汪蜡油了。回到家,外公总笑眯眯地看着我问:“是不是把阳光都撒尽了?”我则跑到外公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道:“这是您送我的太阳啊,我在帮您送温暖呢!”我爱缠着外公,外公总笑着说我:“你大了也要像这灯一样,送给别人光亮与温暖啊!”

如今这年年一盏的灯断了,再也没有人送给我那一盏盏不同寻常的灯了。我把那一盏盏灯保存起来放在一起,它们有的灯罩浑浊,有的破损,就是这一盏盏灯照亮了我儿时回家的路,照亮了我生命中的阴暗,照亮了我心中的灯塔,这些灯,虽灭犹燃。

我,将带上这一盏盏灯,带上外公给我的阳光,继续前行。

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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