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翠云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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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陈松山

  “剑门路,崎岖凹凸石头路。两行古柏植何人,三百长程十万树。翠云廊,苍烟护,苔滑荫雨湿衣裳,回柯垂叶凉风度。无石不可眠,处处堪留句,龙蛇婉转山缠互。传是昔年李白夫,奇人怪事教人妒。休称蜀道难,莫错剑门路。”

      在描写翠云廊的诗词中,乔钵这首歌行最为知名。原本的一条柏树参天的古驿道,因而换了一个诗意而形象的名字 —— 翠云廊。

    去翠云廊中漫步,是我的夙愿。喜欢它,是有一种情愫在其间,我还是一个不暗世事的少年时,看过一幅图画,在青翠欲滴的绿荫深处,一个红衣美女踏着石板路踽踽独行,蜿蜒的路,消失在巨大而密集的古柏丛中。有路,就有希望,在远方,总有不一样的风景。那时图画面前的我,对这条路,必定也怅然凝视。

      今天,夙愿得尝,我来了,脚步轻缓。翠云廊隐蔽天日,石板路崎岖凹凸,行人如此之少,这是那条南来北往络绎两千年的古道么?这可是一条走过秦汉,走过唐宋的古道呵!在无数的斜阳里西风中,走过无数龙辇凤轿,无数骏马毛驴,更走过无数的布履草屦呢。

      轻轻地走,生怕惊醒沉睡千年的足音,那些龙辇凤轿走过的,骏马毛驴走过,那些布履草屦走过的足音,一代一代地浸入坎坷的板石里,你在上面稍加停顿,它们就纷拥而出,想要与你相见,与你对话。让你的思绪,既通南北,又接今古,让你不得不得放慢脚步,踟躇徘徊。

    石板路两边,错落密立的古柏绿蔽云天,在炎热的夏天里,行走其间,该怎一个爽字了得!这些蟠转苍劲的树,如千岁的高龄老翁,皮开肉裂,须眉垂络,但顶上的头发仍然青翠如云,枝叶繁茂交接,为南来北往的不绝行人遮蔽风,遮蔽雨,遮蔽漫漫长路中的忧思!

      这些古老的柏树,当地人大多给它取了名字,少数象形而名的,如枝干相拥,则曰“夫妻树”,一根三枝相等的,则曰“三国鼎立树”,树干两个相对的 则曰“隆重对柏”。多数取名则不知其所以然,如“黄忠柏”、“魏延柏”一类,细想,命以人名,大约也是强化三国文化的意蕴而已。

    实际上翠云廊植柏时间绵延已久,远者秦汉,近者明清 ,将两千多年植树功劳归于张飞,显然也是一种惯用的历史人物代表法,这种方法归纳的历史有一些文学化,有一种亲切感,故而二十六史才采用纪传体,有故事,才有读者,有读者,才有教化。把两千年的植树功劳移植于怒目圆睁的张飞,是颇能让伐木之人敬畏的,不然,天下古木倶伐毁,独有翠云廊而幸存!看来一些惯用的传统法,也有其自身的现实意义。

      人间的路,除了攻伐,更多用于交通、交流、交融,“老死不相往来”是小国寡民的自卑情怀,何况,写“不与秦塞通人烟”的诗人也籍此北入长安,在天子身边才能吟诵太平与美人。古代翠云廊的路,北接广元,南通成都,东连巴东,是闭塞的巴蜀同中原交通的枢纽,也是巴蜀文化最终融入中华文化的走廊。

      走出翠云廊,我想起不远处的剑门关,而它的功用,却与翠云廊古驿道相反,翠云廊代表的是交流,剑门关代表的是堵塞,翠云廊代表的是和谐,剑门关代表的是斗争。

    交流与堵塞,和谐与斗争,一体两面,不可偏废,就看你用在什么地方和什么时间了。

                                                      2018/12/09  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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