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绯Freya,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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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不欢而散
我没想到江一居然把我带到了医院。
“哎,江秘书,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江一指指我的手,声音温和地说:“凌小姐的手该上药了。”
“上药?”
我正反两面检查着自己的双手,被吉他弦割开的大部分伤口都已经结痂,只有一两处大概因为沾水而变得红肿,像是发了炎。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些天马不停蹄地到处奔波,根本没在这方面留过意,难为他这么观察入微。
“多谢提醒。”
看着中年女医生皱紧眉头给我处理伤口的别扭表情,我索性咬着嘴唇别过头不去看她。江一安静地站在一旁,微微含笑,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位先生,一周之内别再让你太太碰水,也别吃刺激性的东西,记住了吗?”中年女医生面色严肃,用不太标准的云南普通话冲着江一发布命令,末了又加了句,“不然这么漂亮的手,伤口溃脓可就不好看了!”
江一含混答应了一声,我却窘得耳红脸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江一虽然英俊轩昂,看上去也比其他人清爽利索,但毕竟是已近不惑之年的男人了,这女医生啥眼神儿,怎么会觉得我和他是夫妻呢?
郁闷地走出了医院门,夜风吹得有点凉,我用缠着白纱布的手笨拙地穿着外套,愣是进不去袖口,急得我直冒汗。江一从后面帮我撑起衣服,我拳着手费了好大劲才顺利穿好。
“那个……谢谢你。”我低着头说。
“凌小姐不用客气。”
江一似是没注意到我的不自在,挥挥手拦了辆出租车,帮我打开车门,护着我的头待我坐定之后,才到副驾驶的位子向司机报了一家茶室的地址。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霓虹华灯,用余光打量着这个让爷爷推心置腹的江秘书。
他的侧脸异常瘦削,鼻子挺而直,眼睫很长,剑眉浓黑,不经意撇来的目光轻柔似水,一双眸子黑亮清澈,看着就给人一种很踏实很真诚的感觉,怪不得爷爷会让他寸步不离。
或许是感觉到我在看他,江一不着痕迹地颔了颔首,轻轻咳了下。
我却挑挑眉,直接发问:“江秘书约我出来,是爷爷有什么事情要你来通知我吗?”
他不置一词,无声沉默,只是在快到茶室的时候提醒司机把车停到路边。
我佯瞪他一眼,身处大西南的陌生地界,还保持着慎之又慎的作风,不觉得累吗?
走进茶室,江一找了个优雅的单间,有礼貌地先询问我的口味。
我喜欢研究茶,但却不大爱喝,爷爷一贯认为的茶如人生,我体会得还不够深刻,看了看侍者推荐的单子,随便点了一个,说:“就它吧!”
江一见我指得是普洱,认可地点了点头。
“江大秘书,现在能说要干嘛了吗?”
我真佩服他,坐在这半个小时了,还能不疾不徐地按照步骤观赏品茶,矜持和专注到物我两忘,而我,在如斯柔和的灯光和缓慢的音乐里,只想闷着头睡大觉。
江一一笑,放下茶杯,终于发话:“凌小姐准不准备回乾元?”
“回乾元做什么?”我拖着脑袋反问,“我一向和叶家没有经济往来和纠纷,对于乾元的生意也是一窍不通,而且我的杂志社经营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与叶氏的一大家子瞎掺和呢?”
我对‘凌小姐’的称呼感到特别无语,随即又说了句:“还有啊,你别喊我凌小姐了行吗?你比我大,职位也挺高,直接叫我叶凌就好!”
江一微怔,手指轻敲着茶盘底座说:“没有问题,叶凌……你也别再一口一个江秘书地唤我了,江一!”
我头都大了,就我和他两个人这称呼都得适应半天,我要是回了乾元,指不定会鸡皮疙瘩起成什么样呢!
安静!沉寂!
我发现我和他说话特别地‘费油’,依我和人打交道的能力,即便是无话可说,也能很巧妙地避过,绝对不至于陷入冷场,而此时,面对着爷爷的一个秘书,我反倒开始了局促不安。
“凌……你对乾元或是叶家怎么看?”谢天谢地,他又开始问问题了。
“什么怎么看?”我对他的话感到特别奇怪,“你在乾元和叶家二十多年了,难道还有什么人或事是你看不明白的?”
江一听我口气不善,赶快转移了话题,“叶老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回到叶家。”
“我知道爷爷待我很好,但我独身在外很逍遥也很自在,所以并不打算回乾元或是叶家!”我的话说得很坚决,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能不能有原因例外?”江一锲而不舍。
我摇头,“亲情是亲情,生意是生意,我不会混为一谈!”
“真的吗?”江一话里有话,却又不说破。
没来由的,我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叶凌是个公私不分、是非不明的人吗?!”
“你误会了,叶凌,我不是这个意思。”江一急忙解释,“只是从叶老的言语之间,我听得出你十分的重感情,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还帮何先生还了超过八年的债务。”
我一惊,“我和亦枫的事情爷爷都知道?”
江一的语气并不非常肯定,“虽然不知道详细内情,但也能猜得八八九九吧!毕竟,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中,没有几个是叶老不清楚底细的。”
我尴尬地笑,还以为自己瞒得有多么辛苦呢,原来这点小心思早就给人看透了。
“其实,叶老也盼着你能和何先生成就秦晋之好,他是为数不多的能让叶老交口称赞的小辈。”
江一盯着我的眼睛,并无躲闪与退缩,像是能从我这里挖掘出来点东西以供他就茶飨宴。
我没给他打探的机会,抱着茶杯喝茶,雾气湿了眼睛也不管。
“你的手就是因为何先生而受得伤,对吗?”
我猛地站起身,懊恼地说:“这是我的私事,江秘书似乎问过头了!我没那么多耐性来满足你的好奇心,要是爷爷没交代什么话给我,我先走了,你慢慢品你的茶!”
江一追着我出了茶室,在一盏路灯下面拽住我,低声说:“我无心探究你的隐私,不过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没事的话,多关心关心叶老和威少,他们或许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这就不劳江秘书费心了,我自己的爷爷和爸爸我自然关心!”我甩开他的手,拦了辆的士,自行返回酒店。
倒车镜里的江一越来越小,灯光下的他似乎笼罩了一身的寂寞。
我的火所为何来?是因为他戳破我的心事,还是没头没脑的劝归?
仿佛都有,又仿佛都不尽然。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纱布,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是不是错怪了他?
“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