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 Nisargadatta Maharaj《Seeds of Consciousness》
尼萨伽达塔马哈拉奇尊者《意识的种源》
1979年7月7日
马哈拉奇:
在“大自然”内的所有每一个事物都有“时限”(季节,播种,收割,等等),可是大自然本身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大自然既不是雄性,也不是雌性,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很多很多“阿凡达-天神”冒出来又消失,它们来了又走了,然而大自然根本不受影响。自从你诞生开始,你就在吸收“记忆和印象”,大自然的“故事”正从你所有的“记忆印象”中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只要你持续抓着这些“备忘录”不放,对“本质本性”的认知就不会有了。如果你只研究大自然“内”已经发生的故事,无论它是什么故事,比如历史啊,伟大人物的人生故事,等等....你沉浸在故事里,那么你就不可能了解你的本质,你的真正本性。
你不得不沉入内在深处。在大自然“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管多么震撼有力,它们还是注定消失,就消失在“此时此地”--- 当下。这种种情况,种种事件,它们发生然后退灭,显现然后消失。这“我在”的知觉,固定在此时此刻当下,这此时此刻当下“独一存在”,对此的认知领悟才是靠谱的,这的确深奥难明。被看到的事物和这时刻当前的“观看”都消失了。这一点,我只讲给那些准备好来倾听的人们。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注定退灭,无论显现了什么都注定消失。最伟大的“现象显现”是知觉,这时刻当前的“我在”感,知觉。在身体诞生之前,在身体死亡之后,这最伟大的现象---“知觉”/“我在感”是隐匿的,无形的,不显现的;然而,它“显现”的时候,它显露期间,它就是一个固定在此时此刻当前的最伟大现象。很多很多伟大的圣人,它们呈现了也消失了,这显现和消失,都正是基于这枚有效力的种子---“我在”。当普拉纳“生命驱动力”退离身体形式,知觉就没了“驱动支持”,那么当然知觉就消失了,换句话说,它“不可见”/不显现/隐匿无形/下架了。
*译注:“我在”指的是,时时刻刻都在当前知觉着身心内外活动变化,时刻在此时-此地-当下临场的知觉中心,它带来一种主观中心感。它具有同一唯一性,每个个体人的“我”观念错觉,就依附于这永在当前的知觉中心。
我正在解释的东西是非常深的。你甚至体验过“梵我”状态,但是那体验是不会持续下去的。所有一切知觉体验都是由于“我在”这个小电池。这小电池和体验,两个会一起消失的。就算你最强烈的“记忆”,某天也会烟消云散掉,迟早有一天归零。这知觉,这“我在”是有“时限”的,你的所有知觉,认知,知识经验都是从你的"我在"的总观念设想中,发芽生长出来的。
数百万圣贤,来了然后走了。他们此刻当前知觉体验到“我在”感吗?让他们的“有性状态/知觉我在状态”永垂不朽的持续,他们根本就不曾拥有过这种“权力”;他们的“知觉我在状态”变的“不可见”/不显现/隐匿无形/已经下架。圣贤们不可能让世界有一丁点的改变,不是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过。无论怎么发生,无论发生了什么,那只是“发生”。
提问者:可是马哈拉奇讲过,基于一位智者存世,这世界得到救助。
M: 这是对某人说的,他“蒙蔽”深重,紧抓“身心”。如果这“我在”-这知觉体验状态消失了,你还需要什么呢?
Q: 我感到迷惑。
M: 谁在说话?对谁说?
Q: 对我自己说。
M:
如果此时此刻,你(指“我在感”/知觉)真的丧失了,你怎会感知到“迷惑”感?你被种种观念想法带跑了。这微小的种子“我在”包含着这整个宇宙。你跑偏了,没正确理解我讲的指向。这本能的“我在”,我是一遍又一遍的讲给你听。审视你的身份认同。无论显现出什么,都会消失。罗斯福总统或者甘地,他们现在还能做什么?还和他们有瓜葛吗?他们在哪个地方正控制着已经发生的各种变化?他们为什么不说话?当生命驱动退离身体形态,即便是最高最大的圣人也一样不可能说话了。
Q:在《薄伽梵歌》中,圣主克利须那说,无论何处有灾难并且没有法度,他都会来恢复重建。
M:
这就好比季节,四季循环就在那儿。以此春夏秋冬的循环,那本性的更深内涵就会被体会到。一旦你解决了“我在”,这“知觉”的难解之谜,所有的迷惑都消失了。
Q:
有时我感觉状态很好,有时就感觉很糟糕,有时沉浸在兴奋喜悦的幸福感中,有时就沮丧消沉,情绪低落。我知道,这是头脑心智;《吠陀》中说,心智源自月亮而生,所以它时刻在变。
M:
既然到这里来,那就拜托你,把你的头脑概念思维先扔到一边儿凉快去。好和坏,这概念评判只发生在“头脑心智”领域内。无论你从头脑心智里抓来什么,否认它是“我自己的/我想的/我原创的”。
Q: 可是!谁告诉我,要到这里来见你?不是头脑吗?
M:
告知你来这里的,它没办法用语言来表达;你可以用你喜欢的任何名字来称呼它。月亮(圆缺的流动变化)代表头脑心智,心智就好像一种流体,它持续不断的流动。只是单纯的没心没肺地,冷静平和的,时刻观察头脑思想意念的流通;别冒认头脑心智的活动是你自己的。驻守“我在”状态(时刻当前临场的知觉中心,身心内外一切现象的主观临场中心感),无须任何言辞。
你给文字符号指派各种含义,可在生命的最后,这些文字符号却消失了;最后,可知觉,可认知的,可观察的,全都走入“无知觉,无认知,无观察”的状态。领悟那状态。慢慢的你会领悟这根本,然后体会到安宁和止息。你根本没做任何事。一切只是“发生”。你大谈知识,那知识不过是你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阅读来的二手货。你不信赖你自己内在本性,你当然就只好采用他人的权威性,但是由内在真实本性状态而发,我告诉你,我亲身发现它,领悟它,讲述它,都没引用《薄伽梵歌》或者《摩呵婆罗多》的权威性。当你谈及《薄伽梵歌》时,你必须明白,它在讲述你,展示着你,那里面的每一个词都在讲述你的真实本性。
1979年7月22日
提问者: 意识和目击者是同一个吗?
马哈拉奇:
对于“可见,可知觉的”,无论它是什么,意识知觉都是那观睹见证它的“目击者”。本质本性本能,时刻当前目击见证着“意识知觉”,这本质本性本能是超出世界范畴的。
Q: 你是怎么目击见证“意识知觉”的?
M: 你此刻正坐在这儿,这事实,你是怎么目击见证的?毫不费力,自然而然,还是做了什么努力奋斗?
Q: 毫不费力,自然而然。
M:
目击见证“意识知觉”同样如此。无论何时,只要你投入某种“努力”,那都是以“身体为我”的立场所形成的,这“我在”这知觉意识,就是这整个世界的灵魂。对“我在”知觉意识的[见证],先于“我在”知觉意识之前就存在。你自己就是这“我在”,尝试认识你自己---这时刻就在此时此地当前的临场知觉中心,不要添加任何属性和特征。可别像你用各种各样的食材来准备丰盛美食一样,你总想加点什么佐料。那先于“知觉意识”---见证着“知觉意识”的状态---或者叫做“元觉/圆觉”状态,那就如同,你观看着你的深眠一样。就像那样。
Q: 我没理解。
M:
这不是靠概念思维能理解的。你必须凝视你自己(凝视“我在”这时刻当前的主观感知中心)。无论在这个凝视的屏幕上显现什么,都肯定会消失。只剩下那[独一静观者]。
Q:这凝视者不也是心智的一个念头吗?
M: 念头和思想是光的波束,来自[独一静观者]。
Q:“我在”是你感知到的所有一切的总和总体?
M:是的。“我在”状态,自发地显现着同时消失着;它毫无“空间”处所。它就如同一个梦境世界。别企图去变成什么东西,别企图成为一个灵性的个体人。你是被呈现出来的现象。大树早已含藏在种子里。那种子就是这“我在”。事实如此,如实的去体会。别试图摆弄和渲染你体会到的东西。当你完全了解这事实真相,你还需要什么呢?
Q: 没有任何东西是必需的,什么也不需要。
M:
“没有任何事情是必需的,什么也不需要”---你务必稳固在这样的觉悟上。知觉意识(智性)是整体宇宙的灵魂。别被所谓的神通(精神力量)给迷住。(神通再大也大不过意识整体变化秩序,也即所谓的业力)尽管你可能并没刻意去追求种种神通,然而围绕着你,某些奇迹却可能发生。它们只是发生,别索取它们的“做者”身份。距你千里之外,热爱你的某个信徒,可能以某种形式沾沾你的光。无论何时,你的信徒崇拜你的认知时,那认知都会在(信徒的内心感知范围内)形成具体有形的样式。但你别认为你对此正在做着什么。声波充满整个空间;“我在”的知觉意识也充满整个空间。一旦你了解这事实,对你来说就没有真正意义的“死亡”。如果你觉得你自己是某一个体人,那么对于个体的你来说,注定是难逃一死的。
一位灵性探索者渴望去获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渴望成为了不起的东西;你只是你而已,单纯的住于“我在”。如果人们来到你面前,那么自动的,那些话语就会从你内自然而然的,自发流淌出来。尽管你可能没有研究学习过《吠陀》经典,但是从你内,自发流出的话语,全都会和《吠陀》以及《奥义书》里的精髓完全一致。就在你侃侃而谈的时候,你毫无丝毫的概念,觉得你是一位觉者或者一个知识渊博的人。
Q: 我感觉“我性状态”的沉重。我怎么卸除它?
M: 如果事实上,你并没真的背上它,又哪里有什么卸除它的问题呢?
Q: 我明白,可我的头脑思想感受到它的沉重,觉得应该卸除它。
M:
头脑心智能承认至高无上的“本质本体本性本能”的真实性吗?它能感知识别到那无上的真实存在?别跟着头脑思想的变化现象跑;心智是时刻跟随它自己既定的天命进程在流动着,它按照它自己的既定进程自行其事。你把心智活动等同于你自己的,把头脑当成你本身,然后以心智自居的身份说话。头脑心智以“执着和强求”能够改变太空或者“空间”?“空间”是“我在”的镜片,透过“空间”这镜片,它观察着世界。五种感官并不了解你,你了解五种感官。
Q: 对“你”--这个代词,你指向什么?哪一个“你”?
M: 因为你体验着“二元性”,所以我指向你内在深处的那位“听者”。
Q: 我没在意识之外。
M:
你当然是源于“知觉意识”,并且感知识别着“知觉意识”。如果你宣称你是意识,那么你就是整个全部世界。你与“我在”是有区别的。“我在”-知觉意识,它本身就是一个幻象。“我在”感的知觉意识和这世界,是“Maya”的幻术把戏。这整个知觉体验和被知觉体验到的世界故事,它们是没有实质的,非实体性的。事实上并不存在有“语言文字”,你讲话是为了满足要求,为了预定要求得到显现。
饥饿,焦渴,清醒和睡眠,你知道有这些不同的状态。当这些状态都消失时,你又是什么?你觉得,这些不同的状态就是你没完没了的种种必需品;这就是"Mula Maya"(基础幻想)。“我性状态”具有某一确定的时间共轭(时间跨度)。你和这些种种变化状态交涉在一起,会有多久呢?
Q: 记忆(自动信息记录)使得这世界看上去真实而又固态稳定。除非记忆中注册了颜色为“绿”,否则那根本没有“绿”颜色。(译者注:当今脑科学已经通过一系列实验发现这一事实,颜色是大脑皮质里某种信息编码的编译过程。)
M:
记忆(自动信息记录)就在“我在”内。相互有关的“反复重复”是"Maya"的戏剧运转。假如你8天不睡,你还会活着吗?
Q: 活不成了。
M: 就是啊,你那时将超出“清醒和睡眠”状态的循环变化,简而言之,这梦幻会突然消失。
Q: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那“我在”感的知觉体验,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M:
你还没能了解它。就好比一部电影,那故事画面早就在那儿了,而且正在不断复制再版,不断的繁衍。这个化学作用方式,被《吠陀经》称之为最伟大的“操作方法”;它是“金胎”(Hiranyagarbha,它只管敷衍它的身份,又称胎藏Darma-kaya,如来藏Tathagata-Dhatu)。“我性状态”在深眠中被忽略忘却掉,它显现在日常清醒状态,以及睡梦状态。
Q: 我怎么回忆起之前的事物的呢?
M: 这是“我性状态”的本领。你把什么抓来等同于你本身呢?
Q: 我是那目击见证。
M: 对什么的目击见证?
Q: 身心内外一切活动变化。
M:
这种目击见证,这种知觉,只隶属“身-心”的功能,并非那本质的“知性”。蠕虫出现在“陈旧变质”的食物里。类似的,这身体就是蜕变的食物;那本质本性在里面蠕动着。当身体蜕变着,“我性状态”的蠕虫就正在忙乎着。散发的气味就是“我在”的知觉,这知觉本身没有舌头,然而它正享受着(身体的腐败蜕变)。这身体--正在腐败蜕变的陈旧食物,我们抓住它散发的气味,当成无比的自尊自大。你想要了解什么呢?
Q: 我真正的本质本性。
M:
只要你还认为这身体就是你,真相你就不会认识到。在马拉地语里有句话,“借来的老婆”,借来的老婆是要归还的。同样的,这身体是借来的一样东西;出来混是要还的,你不得不还。对身体的这个“自居身份”是注定要消失的。
Q: 怎么成功的脱去这身份认同?
M:
尝试去深入调查“深眠”和“清醒”状态。这两个状态都有时间限制。去掉对深眠和清醒状态的知觉体验,去解释一下“你是谁”,试试看。
Q: 那我就无言以对,完全静默了。
M:
你确定?《吠陀》也说过:“非此,非彼”,最终只有沉默,因为那寂静是超越言辞的。“深眠和清醒”状态消失了,你还知道你是谁吗?或者说,你还体验到“我在”?
Q: 不,完全不知道。
M:
出生的是什么?生下来的是你本身,还是“清醒和深眠”两种状态?如果你认识到这一点,你(身份认同)很快就会被融化掉。在“清醒和深眠”这两种循环交替的变化状态里,你会抓什么来作为你本身?
Q: 什么也不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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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原名:Seeds of Consciousness
副标题: The Wisdom of Sri Nisargadatta Maharaj
中文译名:《意识的种源》
原书编撰:JEAN DUNN 吉恩邓恩
中文翻译整理:心灯一盏照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