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

酒宴上,我喝得酩酊大醉。身边的各位老板朋友们,都带着年轻女伴,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只有我是独自前往,光是这个理由,就被他们一人灌了一杯。喝完了,他们还勾肩搭背地跟我说,男人嘛,赚了钱谁没个小三小四啊,你没有,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我被说得脸红耳赤。

摇摇晃晃回到家里,妻子忙过来给我擦身醒酒,一边忙一边埋怨我不该喝那么多酒。我静静地看着妻子,年近四十的她脸呈暗黄色,腰部已有赘肉,一双手也很粗糙,摸在我身上涩涩生疼。想到刚才那些白花花的大腿,我心中没由来地生出对妻子的嫌弃,我拨开她的手,自顾自地上床睡觉去了。

自从那晚过后,妻子在我眼中越看越不顺眼,我想到自己一个大老板,却只能守着这个黄脸婆过下半辈子,心中满是不甘。终于,我向妻子提出了离婚。

出乎我的意料,妻子静静的,并没有歇斯底里地朝我大吼大叫,她用力掰着自己的手指,对我说那就明天去民政局签字吧,送了小孩上学后我们就去。我同意了。

我开着车,妻子坐在我旁边,一直望着窗外,突然她和我说,我们都没吃早餐,去前面那个面馆吃点东西吧。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家我们刚结婚时经常去的面馆。

进到店里,面馆老板还认得我们,招呼我们坐下,妻子向老板点了两碗光头面。我一愣,现在的我连这店里最贵的面都看不上,妻子却点了最便宜的光头面?

面很快端上来了,细白的银丝面在淡淡清汤的映衬下,冒出丝丝热气,几片翠绿葱花浮在碗中间,是这寡淡的碗中唯一的亮色。妻子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感慨地说,那时的我们是多喜欢吃这光头面啊。

是啊,刚结婚时,我们一穷二白,领了证后连喜酒都没摆,住的是两百一月的廉租房,吃的是榨菜伴米饭。我在工地辛苦地出卖力气,妻子则奔波于各个家庭中提供家政服务。

那时我们最高档次的享乐,就是拿着一周省下来的十块钱,到这家面馆点上两碗光头面。在蒸腾的热气中大口的吸着面条,感受着面条的嚼劲、香油麻油在口中荡漾开来的味感,完美!

有一次,我实在看不惯老让妻子喝清汤吃斋面,咬牙给她加了一个卤蛋,妻子就是不肯吃,夹起放到我碗里,说我干力气活,吃了好补充体力,我也不肯吃,又把蛋夹回妻子碗里。结果为了谁吃卤蛋,我们足足争执了十分钟,后来是老板实在看不下去,再送了我们一个卤蛋,才把争执平息了。

再后来,我做起了建材生意,规模越做越大,终于和以前的苦日子说再见了,生活质量不断提高,鲍参翅肚,山珍野味,什么美食都吃过了,然而却再也找不到当年吃光头面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最艰难困苦的时候,是妻子陪在我身边,跟着我吃苦,鼓励我拼搏,把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耗在我的身上,终于熬到我出人头地。然而我却为了那不值一文的虚荣心,为了那庸脂俗粉的美色,打算抛弃辜负这默默支持我的枕边人。

我拿起筷子,大口吃着眼前的这碗光头面,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碗里。就是这个味道,那种让我心心念念的味道又回来了。原来,人的幸福感并不是来自物质的奢华,而是来自心灵的纯粹,最初的爱在,幸福就在。

吃完面,我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大声对她说,对不起,这婚我不离了,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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