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的树洞

前天被诊断为躁郁症,这两天一直心绪不宁,过去痛苦的噩梦魇一同回来,折磨我。我不想写在日记里,也不想写在备忘录,我不想做一个隐藏秘密的人,我只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并非不敢。所以又开了一个树洞。

躁郁的现象持续很久了,近两年越发严重,每天醒来却起不了床,睁开眼后所有的力气已然用光,晦暗的想法全来侵袭我的大脑。所以起床后我不说话,只要一张口声音必然变调。我痛恨抑郁的人,他们不给别人带来快乐,只有无尽的麻烦,我不想变成这样。无论是不是真的有病,人们会同情你,甚至可能理解你,很多人会因此照顾你,但这不影响你被他们讨厌。即使你有充足的理由,令人讨厌就是令人讨厌,就像是在外面滚脏了的狗,不会因为它可爱就不嫌弃。

医生给我开了药,药说贵也不至于吃不起,可对我现在来说,纵然有医保,每个月还是得花三四百块吃药看医生,不好隐瞒。假期回到家里,也很难做到藏起药来。我上网查了一些内容,双相比单相更难治疗,大概率是天生的,通常会伴随一辈子。法律上双相程度上等同于难以控制行为的单相,属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婚姻法限制这类病症,有遗传可能。

本来最近我的状态已经不错,可这样一次诊断让我不得不回忆起痛苦的日子,想到之前对自己抑郁症的怀疑都成为现实,感情很复杂。一来感慨,终于我不是矫情,我是真的病了,而且一个人熬过了这么久,期间无所成就,消极度日也有了说法;二来又不愿接受,我只当它是心理疾病,而且我真的感觉好多了,比之前两年。可是回忆总是不愿意接受的时候汹涌而来,我躺到床上木若死尸的日子,坐在教室形若枯木的样子,那种无力感,疲惫感,只觉得一阵阵困意波涛一样拍来。我除了睡觉别无逸乐,沉睡中我可以没有任何想法,醒来就控制不住的悲伤。

没有想哭的想法,两三年我没有哭过了,只觉着无趣,无聊,无意义。医生问我是否有自杀的念头,这种念头近一年并没有过了,我说没有,活着和死了差别不大。本来我想传达的是一种对生死的豁达,可医生的一个笑容让我觉得说错了话。

我已经很平静了,可是就这一个诊断,真把我拽回去那种生活了。我又厌恶和别人接触,每天醒来低郁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夜晚才会好转,可是一天已经过去了。我不否认我有病,可我拒绝承认我要依赖药物去变得健康,我也拒绝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这种说法。我可以掌握自己。何况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可不是我自己想通才变好的么?

那天站在窗台抽烟,今年的荔枝几乎颗粒无收,窗外的荔枝树林只是一片绿油油;去年台风刮断的几棵树,有的冒了些枝条出来,有的还是干巴巴的枯瘦,如同北方冬日的凋零,它们应该是死了。死了,也没倒。一只小鸟飞来,轻盈的扑在荔枝树的枝头,钻进了浓密的叶子中,那枝头只是一颤,好像没有接收一个活物,只是搭载了一片羽毛。我油然羡慕了,多么可爱的生物,用最轻盈的羽毛包裹,一生在空气中打着旋儿,能落下也能飞起,能去远方也能守在故乡。它们是精灵,有最轻盈的羽毛,它们飞啊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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