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解放军报,作者:刘新如,转载自昆仑策网站。
一个有自省精神的民族,才有远大的未来。应该说,“汉奸现象”就是抗战期间中华民族最大的“痛点”。我们赞美近代中国百年沉沦后的民族觉醒达到了空前的程度,无数中华义士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气壮山河的反抗外来侵略的英雄史诗,但也不能忘记,在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候,多少民族败类变节投降、卖国求荣,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奇耻大辱的一笔。直到今天,抹黑英雄、洗白叛徒、为汉奸“翻案”的奇谈怪论,仍在挑战我们的价值和道德底线。
历史因多元、复杂而愈显其波澜壮阔。重新审视历史的创痛,晾晒民族虫蠹发霉的一面,深刻反省“汉奸现象”,彻底扫除美化汉奸的雾霭,对于培塑国人的民族气节和民族精神,牢固确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凝聚起实现中国梦强军梦巨大精神力量,无疑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价值。
电影《地道战》里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场景——民兵队长高传宝在大槐树下敲钟传达情报:来犯的有“一百多鬼子,二百多伪军……”对这一传为笑谈的镜头,我们又怎能一笑了之?
要说“汉奸”,顾名思义得从汉朝讲起。据清人《汉奸辨》云,“中国汉初,始防边患,北鄙诸胡日渐构兵。由是汉人之名,汉奸之号创焉。”
作为一个王朝,“汉”成了中国第一个具有帝国形式的稳定实体,作为帝国子民的一个文化符号——“汉人”,其奸细自然被称为“汉奸”。
汉奸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概念。按照《辞海》定义,汉奸原指汉族之变节败类,后演变为“中华民族中投靠外国侵略者,甘心受其驱使,出卖祖国利益的人”。
汉奸的鼻祖,当属汉文帝时和亲匈奴的陪同侍臣中行说(音读“月”)。此君为报私愤一到匈奴就投降了单于,为其出谋划策,“对症下药”地对汉朝进行军事袭扰,甚至直逼长安城下,一时成为大汉王朝的“心腹之患”。
鸦片战争时期,出现了中国近代意义上的汉奸。到了清末中国沦为半殖民地时,媚美、英、法、意、葡、西诸列强之各色汉奸多了起来。
中国近代史是一个造就英雄的历史,也是一个出产汉奸的历史。随着1931年九一八事爆发、日本对华侵略的屡屡得手,“汉奸现象”的历史沉渣泛起滔滔浊浪。
1932年3月,伪满洲国在长春成立,清王朝末代皇帝溥仪被日本人扶上了“执政”宝座,再一次心甘情愿当上了“儿皇帝”,这是近代列强入侵中国以来第一个以国家面目出现的汉奸伪政权。
1938年12月,身为国民党二号人物的副总裁汪精卫,竟然从陪都重庆出逃越南河内,公开发表“艳电”叛国投敌,并于1940年3月在日本军刀支撑下成立汪伪“国民政府”,做了近代以来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汉奸。
在此之前,以王克敏为首的伪华北政府、梁鸿志为首的南京“维新政府”,以及内蒙德王伪蒙政权和冀东自治政权就已粉墨登场。而汪精卫的特殊身份有一定的“号召力”,再加上日汪的狼狈为奸、软硬兼施,一时间大大小小的汉奸如过江之鲫,形形色色的伪政权似一簇簇“恶之花”,绽开在饱受侵略者蹂躏的神州大地上。
惊回首,1938年伪军数量已达78000人,汪精卫投敌后,大批国民党军部队投入伪军序列,伪军数量迅速上升到145000人。整个抗战期间,中共抗日武装歼灭伪军将近120万,日本投降时尚有伪军146万、伪警察40多万,再加上伪满洲国军、伪满警察等,总数至少在300万以上,数量比侵华日军还多。
国家危难,大厦将倾。无数精忠报国的壮烈之士慷慨赴死,而这些生长在中国土地、喝着祖国乳汁长大的无耻之徒,却背叛了祖国和人民,充当日本法西斯侵华的“狗腿子”,干起了祸害同胞的罪恶勾当。
然而,汉奸余孽阻挡不了民族觉醒和抗争的大潮。正如鲁迅先生当年有感于九一八事变,在《沉渣的泛起》一文中深刻指出的,日寇入侵犹如搅动了停滞的池塘,各色“沉渣”——包括汉奸政客,都翻腾出来显示自己的存在。但沉渣终究是沉渣,终究还要沉下去。到头来,一个个汉奸卖国贼被押上了历史的审判台,落得身败名裂、遗臭于世的下场。
国家之耻——汉奸资敌的危害有多大
提起“汉奸”,实在是中国人的国家之耻、民族之羞!恐怕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遭受汉奸之害像我们中国这样严重。检视中国的历史,多次民族劫难并非败于异族外寇,而是败于汉奸。用“祸国殃民”评价汉奸的危害毫不为过,说历史往往因汉奸而改写,并非过分之辞。
据日方档案证实,国民革命军第29军宋哲元军长身边的参谋周思静,向日军提供了南苑守军撤退的情报,并称“(赵登禹)已经登车出发了”。正是根据这一情报,日军在天罗庄设下埋伏,直接导致了百战名将赵登禹和佟麟阁的战死。
在南京保卫战中,一到晚上根据指令全城宵禁,一些汉奸竟用火把、手电筒引导日军飞机轰炸弹药库、兵营等重要目标。日本兵初进南京城,还有的汉奸把藏身于民众中脱下军装的守城军官兵一个个指认出来,致使手无寸铁的中国军人活活被日军刺死。
在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危难中的中华民族,除了要与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外,还要分出相当大的力量,与背叛祖国和民族的不肖子女们作斗争。
当年,抗日英雄杨靖宇陷于日伪重围之中,辗转雪原之间,周围人一个个叛变投敌,而又反过来替日军劝降。一个叫赵廷喜的同乡对杨靖宇说:“我看还是投降吧,如今‘满洲国’不杀投降的人。”岂止不杀,投降了日本人还打算让他当伪满洲国军政部长呢。杨靖宇沉默一会儿叹道:“老乡,我们中国人都投降了,还有中国吗?”
这是一个穿越时空、令人震撼的历史拷问!今天之所以还有中国,就是因为有杨靖宇这样大写的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倘若一个个大小汉奸们成了气候,还有今日之中国吗?
汉奸之害,是全方位、深层次而又难以挽回的。正是靠着伪政权、伪军的支持,日本军队才能在中国横行如此之久。在伪政权“治理”下,大量的金钱、粮食、矿产被源源不绝地运往日本,留下的是中国农民被大量饿死冻死……而汉奸给人们心灵造成的伤害更是令人痛心。记者曾采访亲历者回忆抗战时期的伪满生活:在日伪联手14年的殖民宣传和奴化教育下,当时绝大多数年轻人,只知道自己是亲日的“满洲国”人,不知道自己是中国人。
历史“怪胎”——中国的汉奸为何如此之多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汪精卫亲赴北京行刺清朝摄政王载沣所作《致南洋同志书》何等壮怀激烈!谁能想到,这个曾经有着荆轲刺秦般豪迈和勇气的人,最终却沦为出卖民族利益的千古罪人。
其实,看似偶然的社会现象,背后一定有必然的东西在支撑。“汉奸现象”的繁衍,有其复杂的社会历史成因和心理文化原因。
之所以有汉奸,一定是因为有外部敌人。抗战期间“汉奸现象”的孳生,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产物,是日本侵略者实施“以华制华”策略并与汉奸亲日派相互勾结的结果。
抗战初期,日本首相发表对华宣言,就公开声称“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谈判)对手,而期望真能与帝国合作的中国新政权的建立和发展……”日本侵华无异于“小蛇吞大象”,没有汉奸,他们就是聋子、瞎子,因而十分重视采取威逼利诱等各种手段,扶植汉奸伪政权达到自己的目的。果不其然,在遭遇一次次抵抗失败和主政挫折后,曾一度主张积极抗战的“鲸须汪”,完全改变了立场,成了坚决“主和派”的代表人物。在日本一步步咄咄逼人的积压下,他的“鲸须”彻底弯曲了,再也找不到那个热血青年的影子了。
“不战亦亡,战亦亡”。汪派汉奸们恐惧于日本力量的强大,片面认识中日力量的差距,视敌人如神物,看自己为草芥,无视民族的力量、人民的力量、正义的力量。汪精卫、周佛海认为,以落后中国与强盛日本为敌,“胜负之数不问自知”,“日本感觉着痒的时候,中国感觉着痛了;等到日本感觉着痛的时候,中国已会因痛而死了。”
正是这种媚日、恐日心理在起作用,他们自作聪明地得出“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的结论,以为只有采取“非常举动”“坚定地与日合作”才是唯一出路,因而脱离抗战阵营,走上自绝于民族的“和运”之路,实际上完全成为受日本人摆布的傀儡。
有学者研究“汉奸文化”时发现,在汪伪中央政府中,有留日背景的就有三分之一左右。特别是一些甲午战后赴日留学接受了“洗脑”的中国学生,轻而易举被侵华日军所利用成了铁杆汉奸。他们自以为对日本的了解比一般人准确,因而具有极大的欺骗性、破坏性。从中我们也不难发现,日本通过留学教育在中国留学生中培养亲日派的险恶用心。
当我们研究抗日战争史时发现,抗战中投降日军的国民党将级军官达58人之多,成建制投敌的国民党军队达五六十万人,追随汪精卫降日的国民党中央委员居然也有20多人,并由此构成了汪伪政权的班底。而共产党在抗战时没有一个降日的高级将领或中央委员,也找不到一个营、一个连成建制投敌当伪军的部队。
何以出现如此迥然不同的结果?在国民党的指令中,有可以“保存实力、暂时投降”的谕戒。与此相反,在共产党的入党誓词中,有一句近百年不变的铮铮誓言:“永不叛党”。历史上党内虽也有叛徒,但始终没有形成气候。
“共产党是从来不投降的”!这是一句震人心魄的大实话。在共产党的字典里,确实没有“投降”“变节”的字眼。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坚持抗战、反对妥协,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的方针,成为危难之际全民族奋起抗战的价值引领;共产党人用“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的壮举,给一个饱经屈辱的古老民族注入了“沛乎塞苍冥”的英雄之气。
中国历史上不乏奸人,诸如石敬瑭、秦桧、张弘范、吴三桂、洪承畴之流,这样的人历朝历代都遭人唾弃。想不到的是,较长一段时间以来,一些人竟然打着“解放思想”“言论自由”的幌子和“学术研究”的旗号,随意“任性”地解构历史、歪曲真相,为抗战期间的汉奸、卖国贼叫好、翻案,造成真假难辨、是非不分、黑白混淆。特别是随着社会思潮的多样、多元、多变以及西方国家策动“颜色革命”的影响,诋毁英雄、美化汉奸成了意识形态领域不可小觑的一个问题。
有人公开宣称,“殖民就是进步,殖民时间越长越先进,汉奸在客观上起到了促进历史进步的作用”。这种论调可谓荒唐至极。作为十八九世纪帝国主义的产物,“殖民”一问世,就是带着血腥和掠夺印记的东西。一个国家进步与否,和有没有被殖民没有必然联系。像非洲许多国家也被殖民很久,非但没有什么进步发展,反而成为这个星球上最贫穷落后的地区。一些人的“汉奸思维”只看到殖民者带来的些许小利,却忽略了因殖民所遭到的歧视、暴行以及所导致的种种恶果。世界上哪有一个国家完全靠殖民,实现经济独立、政治民主、人民幸福了?
美化殖民完全是一种没有一点正义感的虚幻想象。背叛民族、背叛祖国、背叛同胞,甘当日本帝国主义的走狗,只能在历史上起到一点反面教员的作用,何谈任何意义上的进步?尤其像我们这样一个落后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大国,只有实现独立自主,才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中国绝不能成为仰帝国主义鼻息的附庸。
英雄岂容亵渎,汉奸岂容美化。诋毁英雄、美化汉奸成了时尚,则离亡党亡国真的不会太远了,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和“阿拉伯之春”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历史验证了一条真理:凡是出卖祖国,甘当汉奸走狗的民族败类,最终绝无好下场。汉奸们的叛国罪行,永远记在中华民族的史册上;汉奸们的名字,牢牢地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痛定思痛——中国还会再出汉奸吗
汉奸,可以说是我们民族历史上永难消除的一块伤疤。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已经渐行渐远,但曾给国家民族带来深重灾难的“汉奸现象”并未绝迹。
君不见,就在我们现实生活中,一些人继承了汉奸先辈的衣钵,成为出卖民族利益的新一代“经济汉奸”“政治汉奸”“网络汉奸”等。
君不见,西方国家搞“颜色革命”和“政治转基因”工程愈演愈烈,一些政治上的意志薄弱者和利欲熏心的贪婪之徒,已经或正在成为敌对势力捕猎对象。
君不见,今天的中国产生汉奸的土壤仍然肥沃,“汉奸理论”“汉奸思维”并未清除,甚至在新形势下有了某种“创新发展”。
应该怎样铲除滋生汉奸的土壤?
——致力国家强大。汉奸个人的悲剧,其实也是近代中国的悲剧。试想,如果当时中国是一个富裕强大的国家,又怎么会遭到外敌的侵略?如果当时中国政府是为人民谋利益的政府,又怎么会有汉奸的大量出现?物质基础影响或决定政治选择。
——砥砺民族气节。“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作为爱国主义和民族精神的集中反映,民族气节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的精神脊梁,这个脊梁弯曲了,整个民族都会低头。人格是国格的基础。
——高擎法治利剑。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饱受汉奸之害,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各个国家对“汉奸现象”采取了超过一般暴力的残酷镇压和道义谴责。自诩是世界人权典范的法国,二战胜利后,戴高乐政府成立了整肃委员会,一旦发现战争期间的通敌者统统依法枪毙,对于叛国者起到了强力震慑的作用。有的国家还专门立法,惩治那些“汉奸”及为“汉奸”翻案的人。相形之下,历史上深受汉奸之害、而今又厉行全面依法治国的中国,更要拿起法治的武器,对汉奸卖国贼及其为之翻案行为狠狠打击。
——锻造忠诚品质。忠诚是当代革命军人第一位的政治品格。只有保持纯而又纯的“忠诚度”,坚定政治信仰,不做“两面人”,克服“伪忠诚”“亚忠诚”现象,才能塑造新一代革命军人的好样子。
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作为一种社会赘瘤,“汉奸现象”应时而生、应时而灭,而我们铲除滋生汉奸的土壤,同“汉奸现象”作斗争正未有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