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记忆里遥望,在现实中隔绝,当年的匆匆一别,你我都不曾想过,竟是这六年来的惟一一次面对面,我们从来都没有去猜这开头,也无心去猜透结尾,只是这过程,仿佛只是一场绚丽的花火,稍纵即逝,稍纵,即逝......
————题记
我始终想象不到我们的初见该是怎样的情景,对于两个小男孩来说,也许只是茫茫人海中一次陌生的邂逅,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是一种几生几世才修来的缘分,而这缘分,我称之为:兄弟!
“你叫什么名字啊?”
“邓鹏。。你呢?”
“黄建国”
“以前没见过你,你哪里来的啊?”
“你的隔壁是我的嘎巴的家,我来看我嘎巴的”
“哦,跟我一起去玩吧!”
“我要回去了,改天再玩吧”
“哦,我就在隔壁,你下次记得来找我啊”
“知道了!拜拜”
“拜拜”
这也许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切合当时的那青涩稚嫩的相遇了!
从那以后,每次他来都会找我,不仅仅是我想象的那个承诺,还因为在这里,我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只认识我,和他一样同龄的孩子!
“喂,我在这里!”
“看到啦。。什么时候来的啊?”
“大清早就来了,找你人半天,没见你出门都”
“嘿嘿,好不容易双休日,睡了懒觉了,呵呵!”
“你是猪啊,都几点了,走走走,爬树去!”
“额。。。我妈都说要吃饭了,吃了就走”
“好吧,等你啊,快点吧,扒两口得了!”
“行行行,等会等会,马上就好”
每次双休日,他来都会等我,因为他每次都是起早床来,而我,每次都是睡了懒觉。
后来,他等我出来等了好多个早晨,我等他回来却等了好几年。
直到现在,我才明了,童年最美的时光,不是在爸妈怀里撒娇,不是在学校被老师表扬,而是等放假,等一个人,等一段两个人天真无邪的成长。
我们最喜欢爬树,在我家菜园的前面的前面就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林间是一湾水潭,虽然如今面目全非,但那个时候就是我们两个的圣地。那是一个下坡,上面是田地,下面就是水潭,当水潭水少的时候,下面就会有好大一片空地,泥土微微湿的,上坡边缘的树又是歪歪斜斜在空地上方,而这里就是我们一展身手的地方,树是倾斜笔直的,下面又是松软的泥土,又刺激又少有危险,他比我长得高长得壮,爬起树来不见丝毫吃力,每次他都先上,然后坐在上面的树杈里给我打气。
“不要怕嘛,都没多高”
“我怕滑了,掉下去就糟了”
“你慢腾腾的肯定怕啊,等我再给你教一遍,看好了啊”
“。。。。。。”
“看清楚没?就按照我的来做,保管你稳当当滴”
“额。。我试试,还挺难的,上不来啊”
“。。。。。我服了你了,你还是趴着上来吧”
“好吧,你也太厉害了吧”
“你也很厉害,好了,快上来,小心点啊!”
“来啦!”
对于我来说,上树好玩也很难,本来胆子就小,还要点面子,不过苦尽甘来,最幸福的就是在树杈上坐着聊天或是去晃树枝了。我的座位一般都是他上去后造的,造好了我都是直接去坐,因为他力气大,个子高,什么折树枝啊、压枝条啊,甚至还去撇大件的,总之动手这方面很厉害,我就坐享其成,去这里摸摸,在那里望望,有时候胆子大些踩在细一点的树杆上上下晃动,这时候他比我都紧张,就怕我不小心掉下去。不过说到聊天,往往也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家常话、悄悄话,关于学校里哪个老师长得像谁啊,哪个老师最凶啊,哪个老师最变态啊,再有班上那个女生怪怪的啊,那个男生很挫啊······其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了,我也想不通那个时候我们为什么也很八卦,两个不懂事的孩子,两个调皮好动的鬼灵精呆在树上说这说那,大字都不识几个,现在想想就很逗。他说他最烦学校了,我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然后他就不想理我了,过一会儿他又回过头来,说要教我唱儿歌,我就很高兴的跟他学,后来晓得了意思还担惊受怕了好久,回想那首熟悉的搞笑歌曲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太阳当空照
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
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我去炸学校
老师不知道
线一拉
我就跑
轰的一声学校没有了!
有时候我们也会累倒在树杈上睡大觉,在蓝天白云下波光粼粼的小河边,听着小鸟欢快的叫唤声,迎面拂来一阵阵的清风,偶尔会有几片枝条低垂在脑袋或是肩膀上,此情此景此人,一切都显得如此惬意。醒来后,我们还会去找乐子,那里时常会有好几只鸭子“嘎嘎嘎”叫个不停,然后他就摇头晃脑,我知道他想卖弄一番,但我知道,这种时候一般都是我要笑的时候,“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我是等不了他背完了,“哈哈哈”就笑他,“鸭鸭鸭,白毛浮绿水”,这种事情他总是很“正儿八经”,“红掌拨清波!”然后就有鸭子对着他“嘎嘎嘎嘎嘎····”嘎个不停,而我当然笑个不停,后来他就知道了鸭子是“嘎嘎嘎”,鹅就不晓得了。再然后我们就去找鸭蛋,只要是有鸭毛有草的地方,我们都不放过,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弄几颗玩,差的时候只能看到毛啥都没有,要是没找到我们就去抓鸭子喊它们下蛋给我们玩,后来有一段时间这里的鸭子看到我们不管“嘎嘎嘎”,只是撒开脚丫子就跑。
慢慢的我们长大了,但我们还是喜欢在一起玩,虽然只有少数的双休日和节假日,但依然开开心心的。我们去捅马蜂窝,看到蜂子飞出来撒腿就跑;去钓鱼,老是勾到水草树枝;去捉龙虾,被夹得活蹦乱跳掉眼泪;去打水仗,两个人一身水回家挨骂;我们还去打乒乓,放野火,打扑克······我们可以重复N次我们玩了的游戏,就像那棵树,就像那群鸭,就像那条河,还有好多好多,数不清我也不想数清。我只知道,我最快乐的时候只是玩了一种游戏,就是和他一起,一起玩、一起闹、一起笑。
我不禁想起了三毛的那首小诗,恬淡而悠然: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
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有些人,有些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就像眼睛总是为了注视,耳朵总是为了聆听,嘴巴总是为了倾诉,有些回忆,也总是为了长久的珍重。
最让我遗憾的是,六年来唯一的一次面对面我也记不住了,听说他没有读大学,高中也不知道,我的脑海里深深刻着的大概就是他初中时候的样子,和我一样的鹰钩鼻,一样的脸型,不同的也只有浓黑的剑眉,双眼皮,敞亮的小平头,身高只知道那时候就很高很高,整个还是一威武雄壮的汉子。他后来的情况还是我从隔壁奶奶那里了解的,说是在外面打工好些时日了,要电话也没有,更别提QQ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也再也没有打听他的消息了,我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早已经不再是以前无忧无虑的两小孩了,我们的世界仿佛无形之中分裂开来,就像一棵树的两枝干,对面而生,越是长大就越是遥远,难望也难及。
除了家人,他便是我整个童年最亲的亲人,可就是这样的他,却在我六年的人生中留下了长长的空白。每每回到家,我都会想,是否还会有一个人在隔壁等我,就算不是他来叫我,而是我去喊他也好,可现实是,只要我在家,就会一直呆在家,哪儿也不去,再没有去爬树,去吹风,去玩乐。也有时候,我会想,就算他在,我们还可以去干嘛,但如今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一个问号,一个相遇时的承诺:
谁是谁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