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抗疫日记 踏秋兴庆宫忆华阴农场【严建设】

西安抗疫日记 踏秋兴庆宫忆华阴农场【严建设】

2022年11月4日星期五。晴转阴。

今日没做核酸。

今日早课和昨一样,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早上与老妻相商跑了趟兴庆宫公园。里面菊展还在进行中,龙宫博古架上的摆盆添换过了。看到景区内内红红黄黄非常艳丽,深秋季节的银杏、紫薇、樱花树、柿子树、黄栌、枫树、白蜡树、火炬树的树叶纷纷由绿转黄由绿转红,落叶纷纷。一幅天然图画般秋景。诚可谓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秋色渐将晚,霜信报黄花。人生易老天难老。这些是我小时抄写的。

去之前我想肯定会遇到熟人。没承想遇到了前白鹿书院的同事杨爱平。久违。后文将叙。

还遇到一位泰国领事馆的女官员,亦加微。

车盖上搁饮料之事可能是个传说,也可能就是真的。我见过,有照片为证。

午餐与老妻在韩森路一家福建连锁店千里香馄饨吃了。要了馄饨米线、炒米线、鸡蛋醪糟以及卤猪蹄等。物美价廉。很多老人总拿50年前的物价跟现在比较,埋怨不绝。

但50年前的饭食再便宜,总是吃不到买不起的,如今想吃啥有啥,下馆子都不稀罕了,请人下馆子没诱惑力。如今涨价幅度最小的食物花生米可能也算一种。1977年我贩过花生,曾被铁哥们薛武奎讽刺是挖社会主义墙角。西安当年的零售价为3元/斤,现在超市的花生米也就5元多。老同学韩成学说,50年前他曾从父亲的下酒菜里拿了几粒炒花生米,遇到睦邻,遂相赠1粒,睦邻像是从没吃过花生,搁嘴里咀嚼后相视一笑,啧啧吸气说是香死了。那种描述就像黑娃吃了鹿兆鹏给的冰糖似的。

当年西安的各大电影院门前蹲着甘肃妇女卖五香咸瓜子、炒花生米的。咸瓜子5分钱/包,花生米0.5元/包。花生米一般人买不起。当年的5毛钱加上粮票可买蒸馍10个。而舍得在国营食堂、合作食堂买蒸馍的人也不多。都是为省钱居家自己做。

我第一次吃到花生是1971年9月在华阴农场。当年我还在西安市廿中读书,随学校组织去华阴农场学军。当年的华阴农场有两支军队,一支是21军,另一支是47军,两支军队军部均在临潼东郊。当年21军的军长和政委分别叫做胡伟、黄经耀。当年是部队农场,后曾名兰州军区华山基地。

华阴农场位于陕西省华阴县的华山下。1968年由兰州军区84810部队在废弃的三门峡库区沼泽荒滩上开垦组建。当时把华阴县渭河北的农民都移民走了,后国家经过论证把库容降低,因为渭河入黄口水位较低,一到雨季黄河水倒灌渭河,迁走的农民不愿回来,所以决定部队进入开荒,后来渭河北归47军,渭河南归21军华阴农场。

1971年9月,我们是乘绿皮慢车去了华阴县,然后步行约莫30华里到了渭河滩的部队营房。途中路过一条水沟,上面覆盖一块巨大的石碑供人踩踏过沟,大致1米宽2.5米长。也就相当于一座小石桥。碑文有汉神医华佗之墓。我曾问过一位老农,他说华佗不是其本名。华佗原先是汉阴县一个和尚,本地人喊他华佗,以至都忘记了他的本名。而华佗二字其实是一种称谓。

现在想想药王孙思邈的功劳颇大,对人类贡献也大。本人还算比较幸运的。有个药王庙受人供奉。不似神医华佗,连个姓名也没人知道,老了还被曹操杀了。今人误以为华佗就是其姓名,其实也许是东汉末年对华县和尚的简称,也许竟是自己谦称。据传华佗故乡在沛国谯县人。一说在华县。想华佗应安葬在华县。

当年我们去学军,也有步兵操典,主要是干农活,营房南边有500亩油菜苗,我们就去间菜苗。蹲在地下把多余的密集的菜苗拔掉带回营房煮菜。

伙食还都是细粮。也叫学生们去轮流帮灶。吃过一次大包子,是我一生中吃过最大的包子,一个搪瓷碗也就盛一个。蒸馍也巨大。即将离别前夕,部队杀了头猪,烹调的猪肉没啥调料,切做大块煮的半生不熟,连酱油也没放。我们吃得非常香。 据同学洪琦回忆说,我看到盛菜饭的铝盆端进宿舍非常激动,奋身一跃跳下大铺去抢。有个别家境好的女生吃不惯半生不熟的大肥肉,都给我们男生吃掉了,寸草不留。洪琦回族,我们吃肉给她一个煮鹅蛋,也许是天鹅蛋。

排队上下工的路上是齐步走的,部队战士和我们学生每次都喊号子、拉歌:学生,来一个!学生唱得妙不妙?妙!再来一个要不要?要!然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不唱不成。

也只能唱红歌。唱的最多的是《说打就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打靶归来》,百唱不厌。当年丁锡山身强力壮,难免欺负同学,韩成学把唱词稍改动了一个字悄悄唱,日落西山红霞飞的落字改做丁字。被丁锡山听到后踢了人一脚。

吃花生那天的农活是拔花生。我们在花生地里都偷吃过,生花生稍有点甜。当天晚上放电影,我们学生们每人分到一大勺煮花生,真的非常好吃。当年我是第一次吃到花生。花生盛在颠倒的小板凳里,我们追逐打闹。兴奋异常。电影是《红色娘子军》。放映中下小雨了,但我们还是坚持冒雨看完。

当年的深秋冷得很。几乎每天晚上,我们都得坐在露天地小板凳上听教导员讲话,教导员没啥水平,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磕磕绊绊拿着讲稿也讲不出什么。有次他在讲话,事务长来问他明天吃啥(菜),说要去华阴县采买。他眼睛瞄着我们大声训斥事务长说,吃什么吃,买什么买,地里有萝卜缨子拔点来煮煮吃,比红军长征好多了。我觉得这话像是给我们学生听的。连长教导员等部队干部是特殊化开小灶的。果不其然,第二天我见事务长从华阴县买菜回来,自行车头上挂了两只鸭子。

还有一次,我看到连长带勤务员骑着军用偏三斗摩托车,带着机关枪一溜烟向渭河滩疾驰而去,然后听到很远的机关枪响,再然后驮着两支巨大的白天鹅回来。天鹅肉我们捞不着吃。光看见班主任谭德荆老师当天被请进连部吃小灶,然后喝得满脸通红用小指头剔牙出来。

当年熄灯号响过后,我睡不着,常悄悄踢韩成学,他会意,我俩就借口上茅房溜出去,想去靶场捡弹壳,但毫无所获。有次集合晚点名后,照例听报告,我和丁锡山、李西茂以及9班的赵新建跑去靶场捡弹壳,还捡到俩生锈的弹壳。李西茂说,新建听说你练着呢是吧,小洪拳?给咱露一手看看。赵新建忸怩说还是算了吧。丁锡山厉声说,叫你露一手是给你脸呢,少啰嗦赶紧。赵新建就当场打了一套拳。

 在华阴农场还有个好处是剃头不要钱。当年当兵都剃光头,我们也不能例外。个个成了光葫芦。也不能算技术活。每次在连部门口坐凳子上排队理。当年在骡马市南口剃头挑子上剃光头须0.15元。


当年常下连阴雨。9月中旬的一个雨天,我们被集中在大场房预备听报告。忽然丁锡山很激动,站起身大喊报告,说他发现了一个现行反革命,拿着一本《解放军画报》给我们看,里面林彪照片的头上被人用圆珠笔打了叉叉。别人拉他拉不住。当时被谭老师涨红脸结结巴巴厉声训斥坐下。然后听到的报告是关于9.13事件的,我们异常惊讶,都反应不过来。贾小林、丁锡山后来说,万一林彪事变成功,他就上华山打游击去。前一天,杨排长教我们唱的是语录再版前言。

一个夜晚约12点,我们都已睡了,突然被一声声短促的哨音惊醒!杨排长大喊:紧急集合、打好背包操场集合。那次真是忙乱不堪,穿衣裤打背包大家都慌手慌脚,心惊肉跳不知要发生啥事。但我们都特别紧张和兴奋,丁锡山摩拳擦掌说要打仗了,咋也不给发枪。实则啥事没有。不过是一种体验而已。

临别时较乱,打好背包出发之际,有的女生在宿舍门口哭得稀里哗啦,哭得最凶的好像是李萍。还有两位女生把杨排长给她的情书交给了老师。韩成学说,杨排长狗适的还约个别女生晚上去渭河滩谈心未遂。杨排长是广西人。

连部门口贴了大字报的感谢信,其中夸赞我。好像是谭航苏抄写的。原文是在M思想部队大熔炉里得到启发教育,像严建设这种铁板一块的同学也深受感动。我一点也不惊讶。当年左倾的班主任谭德荆老师和一帮同学们对我横加指责,屡屡谴责我对社会不满,思想复杂化,组织起来屡屡在周三下午自习课堂批判我,指令我做检查念检讨。对我自尊伤害极大,以至于时隔50年后的今天,仍有老同学对我抱有偏见。而当年我不过15岁。而当年我不过在12岁时写过一条反动标语被派出所关押过一昼夜而已。


今天西安临时社会面管控解禁第123天。自有了封控以来,今天西安是第315天了。今日西安通报上新增本土13例、新增无症状11例、现有确诊190例。稍减,风平浪静。当然通知出入公共场所还得24小时或48小时核酸以及行程码,防止高风险区人混入。但按我的记录,西安疫情期间,几年来拢共死亡3人,还都是高龄者。可能是诸般病症中死亡率最低之一。#西安疫情日记#

西安部分旅游景点正常对外开放。堂食正常,恢复人间烟火味。开餐饮的终于稍微松口气。

明日通知照例核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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