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测试是测bug,不是增加需求。”看着办公室内讨论的热火朝天,技术员阿伟终于忍不住说了句,之后寂静几秒,她才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现在也是交流下,最后还是要和boss报告下,敲定要看boss。”阿伟看了下她,嘴唇蠕动了几句,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了耳机,戴了起来。
不可否认,阿伟的做法让她有点受伤,却不能说什么,阿伟已经为了这个项目加班加点半个多月,每天还要和外包的前端技术员对接到深夜一两点。阿伟有给她看过他们之间的一些对话记录,也知道,阿伟受了不少的气,他需要一个发泄口。
该对的需求还是要对,产品虽然已经出来,但该增的功能还是要增,该跑的逻辑还是要跑。阿伟能抱怨的对象也就只有她了,她是这个项目最主要的负责人这块,虽然之前产品文档并不是由她提供。阿伟已经放弃了和boss的交流,这个重担只能是由她转接。尽管她不能很好地传达出技术部的话,她只能尽力去做,尽管中间boss不止一次怼过她。她了解boss现在急躁的心情,产品急于上线,错过这段时间,再等便是一年,任何一个企业都不可能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浪费这么多时间。
两天的测试,对于她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她只知道,她既要完成boss的要求,同时又要照顾到技术员的心情。她和好友兼同事说道,她同情、心疼阿伟,不管那个前端技术员如何朝他发脾气,他只能默默承受。好友提到,阿伟有人同情,谁来同情她。她愣了,是啊,谁来同情她。她把大家的测试反馈整合给技术部,技术部的抱怨全部朝她发泄,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尽管那些反馈并非她所提需求;和boss对接不明确的需求,boss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她;同事测试的时候,会一直质问她,为什么这块、那块还没做好。她只能默默承受着,前一刻发着脾气,后一秒必须要调整情绪,好好对需求。
她也很好奇,什么时候自己脾气这么好了。身边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她是一个急躁性子,稍有不慎,就跟吃了枪炮弹儿一样,脾气大得很。
也许是大学里很多事情让她慢慢学会了放下脾气吧。她还记得,每次举办老乡会活动,她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可能来不了多少人,也就一桌左右吧。所以每当超出最坏打算的情况出现,她都会觉得惊喜以及满足。她常对自己说,做事情别抱希望,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什么时候自己成功学会了掩饰情绪,也许是从某次深夜烧烤吧。那个夜晚,她清楚记得,有个实习的师兄回来,她喊了一堆学弟学妹来助兴,学弟学妹们相互间很熟悉,聊得很嗨。师兄当时说了句,他们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之后的聊天助兴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师兄当时和其他一些师兄师姐喝的很欢,和学弟学妹们几乎没有交集。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如何感受,只记得散场时,我送一个同级的妹子回去,明明我是笑着和她挥手说再见的。转身泪已满面,为了怕妹子上楼梯时会看到我哭泣时抽动的肩膀,我连抽泣都不敢,更不要提哭出声音。
还记得小时候做梦,什么梦境我忘了,只记得是一个很欢乐的场面,大家都在笑。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内心只觉得悲伤,笑还来不及,就已经开始抽泣,从梦中抽泣着醒来,却不知自己为何哭泣,只记得那股悲伤久久不能散去。
你可能会说,哭泣的时候怎么会不抽动肩膀呢。以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高中,父亲病危,她躺在宿舍床铺上,哭的不能自已。高中的床铺大多是上下铺,八人间。耳边还传来室友们的聊天嬉笑声,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在用力的哭泣。她放缓了呼吸,控制了从胸腔往外抽的那股力,就这么三年,没有一个室友发现,她的枕头湿过无数次。
大学之后,她更爱独来独往,难过的时候,她喜欢听歌。从早听到晚,从睡前听到睡后,仿佛只有音乐声才能缓解内心那一丝异样情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学会了心里偷偷的哭泣。这听起来是一件很玄的事情,但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难过到哭不出来的时候,她能感受到有股力从胸腔中不断往外冲,她挡不住,只能放缓自己的呼吸,摸摸眼角,却没有一丝湿意。会有冲动想哭泣的时候吗,会有,只是越来越少了。
难过的时候,会想要发动态,这好像当代低头一族必不可少的技能之一。发了动态又如何,一堆好友给你点个赞,关系稍微好一些的会问下,你怎么了,顺便再说句,在外多照顾自己。不认识的或者关系一般的,大抵只有矫情二字可以来对你的行为做个判定。是他们太过冷漠吗,很明显不是。人活在世,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不说不代表没有,每次见到我一脸笑嘻嘻,你便以为我没有任何烦恼,也许上一秒我刚和父母大吵一架。发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求得安慰?别逗了,我不是你,我只能倾听,感同却不能身受。
眼泪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哭泣又能如何,该做的依然还是要去做,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不要说什么哭出来会让心里舒服一点,重担依然存在,你依然不可能哭一顿,就把身上的重担卸下来。
记得一个朋友说过,她是一个不知道如何排解愁闷的人,所以她内心的郁结只能是一层又一层,直到裹成一个大球。她不知道朋友对错与否,只要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同时,能够让她从精神上放松即可,包括大半夜爬起来写了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