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很震撼的书,与阿尔贝·加缪的“鼠疫”有着某些类似,当灾难发生时,矛盾冲突演绎的愈加激烈,一览无余地展现着人性的恶与善,心有余悸,更庆幸于眼前的秩序和健康,这些稀疏平常的事蕴育着莫大的和平与安全,我们不知道会失去什么,也不知道失去后会变成什么样?后果会远远超过想象,无止境。
“失明症漫游记“是葡萄牙作家若泽·萨拉马戈的代表作,另一本作品“修道院纪事”于1998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他在获奖感言时说道“用想象力、同情心和反讽所维系的寓言,持续不断地让我们把握到捉摸不定的现实。”是的,这本书纯然建立在想象之中,也幸而如此,看到不一样的虚拟世界,精彩而后怕,然后回归眼前真实而美好的世界!眼睛,看见,失明。每个清晨睁开双眼能看到的阳光、镜中的自己、对方的脸等等一切的景物,是多么值得感恩和珍惜啊,假如失明了呢?恐惧之外还潜藏着什么呢?
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励志了多少人啊,但是她很幸运地遇到了莎莉文老师,耐心地引导海伦开启新的生活,眼盲不代表心盲,海伦取得的成绩与生活让很多眼明者不及。现实的美好,虚拟的碰撞;现实鼓励人们笑对生活,虚拟警示人性的弱点!
在”失明症漫游记“中,失明是场灾难,从出现的第一例失明症开始,到整座城的沦陷,悄无声息地席卷着这个有色的世界。统治与被统治依然掠夺即使失了色的世界,以另一种无法想象的方式延续下去!一直不受失明症传染的医生妻子,那双仅有的眼睛来看这个丑陋而肮脏的人性,反而显得异类而任重道远,身心俱疲地沦陷在最后的复明中!与之对比,失明者们反而来的更加心安,正所谓“眼不见为净”,集体性的突发事件更容易接受,怨天尤人不如积极适应,以他们所能抓取的方式继续生存。失去眼睛功能的人们啊,让人同情也让人惧怕,为了仅有的生存,苟延残喘中透着疯狂而血腥!
失明来的措不及防,在等红绿灯之际,就那么失去了光明,这是出现的第一例失明症患者,惊恐而失措,拼命喊出“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周围人都抱以同情和帮助,是对于弱者的善意!好心人将他送回家,只是忘记了将车钥匙还给了他,于是小说就有了第一个失明者、偷车贼的称谓。
妻子回来后,听闻丈夫双眼看不见了,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焦灼不安地将其送去问诊。各项全能检查显示一切正常,失明来的毫无缘由,医生判断也许是精神压力大导致的短暂性失明,也许某个时刻忽然就恢复视觉正常了,更说不定回家睡一觉后又得以重见天日了,种种期待与宽慰。医生回家连夜翻阅资料、电话咨询仍是一头雾水,到了半夜很平静地发现自己也看不见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未惊醒妻子在白茫茫中等待未知的天明!
失明症在这座城市肆无忌惮地蔓延开了,医生、偷车贼,以及去医生诊所问诊的人都在一夜间失去了光明,然后呈几何倍数地相互传染着。政府为了管控这份传染的蔓延,迅速将失明者集中隔离,遂将这批最早的失明者们送至荒废的精神病院。医生的妻子为了不愿和丈夫分开,谎称自己也失明了,于是第一个失明者、医生、医生的妻子、偷车贼、戴墨镜的姑娘、戴黑眼罩的老人、斜眼孩子相应地被送进精神病院隔离。
故事的最初还保留着人类的文明,只是即使这群人中还有双看得见的眼睛,对于上厕所而言仍是成了灾难性。斜眼孩子来不及摸到厕所,直接尿身上了;半生体面的医生,找厕所时踏入污垢区,裤脚沾满屎尿;偷车贼在排队上厕所时对带墨镜的姑娘动手动脚,而被姑娘的鞋跟刺伤腿部,没有消炎药导致伤口腐烂直至感染而亡,欲望、还是邪恶呢?还有掩埋尸首的负重与恶心,等等多重灾难的上演啊!
当越来越多的人涌进隔离病房时,上厕所的不堪已经微不足道了,吃饭成了最大的问题,厕所嘛,哪不可以上;个人卫生嘛,谁在意啊?当人数到达二百多人时,已然处在失控之中了,看守早已不敢靠近这群眼疾瘟疫之人了,除了远远送饭之外的任其自生自灭。在如此狭小的空间,群体的失明者,竟然也可以有势力之争!
每个人都占好自己的一席之地后,却有二十多人联合独占某一间房,这些凶横之人手握一把枪,选出首领并对食物进行控制。狠人以少统治着众人,是对食物永远且最直接的贪婪,只因他们中间有枪、有先天盲者,居心叵测了。于是这些人通知其他房间,想要吃饭必须上交所有的值钱物,犹豫、忿恨、不甘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众人的服从,履行着这下达的莫名任务,以换取寥寥的食物,同是天涯沦落人,竟也是如此有了尊卑等级!
纵容了这份暴戾之后,这群非人类的畜生,竟然可以想出更污垢的索取,让每个房间的女人们轮换地来服务于他们的欲望以换取食物。这份卑劣惨不忍睹,拒绝的后果就是没有饭吃,有饭吃的代价就是要女人们岔开双腿,不仅仅服务一个人,往往一晚上是三四个人,非人类的折磨与屈辱,唯有接受,男人的懦弱与无能,在失明的那一刻展露无遗。
于是六七个女人一排排走进地狱之中,尽管这里的每个人都脏到惨不忍睹或闻。是的,只要能抵御味道的腐臭与恶心,地狱也不过如此!但是这些男人仍有发泄不完的性欲,蹂躏着同样悲惨的女人!这一幕太过于地狱般了,不忍回味,细节有待各人细品!不堪展露的境况啊,何时才是终结呢?每个人为了食物而绞尽脑汁,只是如此有限的空间又有怎样的遐想啊?
医生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光明者在面对这些瞎眼的暴徒时仍是一筹莫展,唯有从长计议、忍辱负重地被蹂躏着,但将终结恶势力的任务默默扛于肩。在又一次的集体释放欲望之际,医生的妻子举刀相向首领,以期打破霸权模式!只是首领的去世并没有带来食物的平等补给,两方仍在拉锯着,枪仍在他们手中,其他房间的男人们仍不敢进一步轻举妄动。
新的食物迟迟未送达,是看守忘了?还是另行安排?可是这些生命已然没有时间和力气继续等待了,为了生存,医生的妻子在夜间一把火烧了那间势力的房间,顷刻间的大火,让这群盲人手足无措,踩死的、烧死的不知其果。最初的那批失明者在医生妻子的带领下顺利逃出了隔离区,他们本来以为会遇到看守的伏击,只是啊,早已没有了看守的人影,也许他们也早已失明,自顾不暇地逃亡了。当这些失明者走出肮脏龌龊的隔离区,本以为有更好的开始,却仍然是在地狱间穿梭!
外面的世界早已沦陷了,沦陷为失明者的世界,贫乏、恶臭、混乱。医生的妻子领着这些人,首先要寻找食物,可是商店的食物早就被洗劫一空,安顿好这些人,迫于食物的紧急,这个女人独自出发寻找食物了!走了很久后,很幸运,找到一家大型超市,里面当然空空如也了,只是在细细寻找之际,医生的妻子发现了一道暗门,一条通往储藏室的暗门,设计的隐秘而似乎有食物幸免于难地存在着。
女人瞻前顾后地探寻,探寻可能的食物,漫长的小心翼翼过后,转眼来到了天堂,食物的天堂。储藏室的食物还没有被发现,丰裕而繁多,迫不及待、欣喜若狂、无以言表!饱餐一顿后储蓄力量,将手提袋装满,细致谨慎地掩盖身后的门与路,以防他人发现!这是一个从别人口中抢食物的氛围,每个人都在寻找食物,盲人灵敏的嗅觉是毋庸置疑的,必须小心谨慎!
满载而归、大快朵颐后,这一行人决定先去戴墨镜姑娘家看看,她的父母是否还在?在医生妻子的带领下,顺顺当当地来到了目的地。没有钥匙无法进家门,幸好楼下的盲人老女人有她家的钥匙,缘由是她独自在这幢楼生活,这一幢的每户都被她进去扫荡了吃的、喝的,以及用满卫生间!老女人以什么为生呢?收集来的食物吃完后,就是后院的秘密了,后院有圆白菜、兔子、鸡,循环的供应,早已停电停水,已经退化为生吃的原始方法了!人类啊,矫情是因为条件允许,当处在极端环境之下,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而又虎虎生威了!一切都是脏乱不堪的,无论是人,还是大街小巷、屋内,但是这并不妨碍生存。
下一站来到了医生家,幸而没有遭到被占领,用保存好的钥匙打开了门,至少可以暂时享受干净、清爽的家庭生活。医生的妻子会出去找寻匮乏的食物和水,成为这群人的眼睛,身心是疲惫的。还有眼见的残忍与恶心,尸首随地可见,沦为动物啃噬的对象,臭气熏天,简直是宁可看不见的舒坦!在一个下雨的早晨,医生的妻子率先在阳台洗起来肮脏的衣物以及自己,彻彻底底、干干净净。随后每一个人都清洗了自己,至少有那么一刻让自己干净整洁,不失保留了人的尊严!
在食物着实紧缺后,医生的妻子领着医生,打算去之前超市的秘密储藏室,这是最后的食物供给!只是啊,当两人走进超市、走进黑暗之后,隐秘的角落已然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悲剧,腐臭味之深,磷火之可怖。医生的妻子远远窥见的瞬间就瘫软无力了,再也没有勇气向前跨越半步,这一次由着失明的医生搀扶着自己才逃离这地狱中的地狱!是的,食物隐藏的很秘密,但是人的聪明与智谋也是不容小觑的,丝毫的气味足以找到所有线索,对于人类想要掩藏秘密真是太难太难了,为了果腹,血流成河是必然的途径,不惜一切!
于是夫妻二人来到教堂歇息,医生的妻子竟然发现了墙壁上曾经人类偶像的眼睛全部被涂画掉了,是寓意还是警醒?轻轻地说出了这看见的事实,却让教堂里的失明者们产生了恐慌和无措,在墙壁上摸索半天后,惊恐地欲以奔流而出,难免发生了跌撞、踩踏等事故。医生夫妻反而获得了这些人遗留在教堂的食物,无所羞耻,为了活下去,必须的自私与遗忘!
回到住所,尽管早已是变质的食物,但好过没有!晚间的唯一娱乐就是利用医生妻子的眼睛读书给这群失明者听,好与不好总是体现在个人的感情里!奇迹来的毫无征兆,第一个失明者在这书声和摇曳的油灯下又莫名恢复了视力,惊喜、激动,和失明时的心境趋于相反,大悲之后的大喜,随后这些人陆续地恢复了视力,但是医生的妻子反而有了恐慌,这无端的失明症是否应该轮到了自己呢?
想象得世界结束了,精彩而残忍!是的,至少在有生之年现实中不会发生如此的伤害,但是故事的寓意深远而悠长,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恶与自私!我们活得体面是因为外在的稳定,内心是否也有足够的力量来支持以防稳定之下的晃荡呢?不敢窥探和设想,人性之深刻!有些东西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这一刻也警醒我们学习珍惜和感恩,不仅是物,也是人!
在人类的长河中,有着种种的黑暗和绝望,如果这一次人类真的陷入了黑暗,又该如何的救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