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阅读1966年的《傅雷家书》,想到1966年,我心中不由一阵难过,这一年是傅雷夫妇遭受屈辱的一年,也是生命走到尽头的一年。
1966年总共节选了4个月的家书,总共4封,一月一封。的四封信。
4封家书中,傅雷的情绪从快乐到焦虑,最后归于平静,最后一封信寄出三周后,一代翻译巨匠去世,世间再无傅雷。
不知道为什么,看最后一年书信的时候,内心有很多情绪涌起,有好多话想说,可又觉得说多了显得很苍白。
1月4号的来信,一开始傅雷就迫不及待的表达了极其兴奋的心情。因为傅雷夫妇在同一个中午,接到了三封信,傅聪、弥拉和弥拉的妈妈分别写来的,还有一包照片,足足让受伤的心灵得到极大的快慰。
这时候的傅雷一定很满足,一家人沉浸在幸福中,快乐的几乎要晕过去,他们太需要爱的雨露滋味心田。傅雷动情地说:“有你这样的儿子,不算白活一世”。作为父亲,面对儿子的成长,大概都是一样的心情,快乐着儿子的快乐,幸福着儿子的幸福。普天下的父母大概都是这样,为儿子的成长感到自豪和幸福呀。
记录傅雷富有哲理的名言:“活到老,学到老,学到老,学不了。”
作为一个以工作为乐趣的人,傅雷什么时候都不会有学不了,不学了的思想,他说就连种月季的时候,也要当做一门科学来研究。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就在患病期间,傅雷也从来没有停歇过。这一点,在与儿子的交流中,体现的最多。
妈妈也喜欢“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现在妈妈感觉每天的时间不够用,就像昨天我在学校值班,一天没有什么收获,到了晚上,在你爸爸的影响下,我们一人画了一个“冰墩墩”,历时三个小时才完成,但是你爸爸和我都超级开心,我还发了一个圈鬼白了一次:一户一墩已经解决,一人一墩即将实现,谁家还没有个墩墩。嘿嘿,亲爱的儿子,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值得有意义的记录下来。
这封信,父亲仍然不忘与儿子谈艺术,谈音乐,谈莫扎特,谈李斯特,谈罗曼罗兰等等,谈一切可谈之人,谈一切可谈之事。
对于孙子凌霄,傅雷更是情不自禁流露喜爱之情,谈凌霄和傅聪的相似,回忆以前的美好时光,毫不掩饰表露对傅聪的关心,从语言、行动,包括哭和笑,嘴唇的抖动等,傅雷都记得一清二楚,然后很快乐地那傅聪与凌霄做比较。还说凌霄比傅聪幸运,因为凌霄有着一个更开明、更慈爱的父亲。
伟大的傅雷,谦虚的傅雷,平凡的傅雷,富有人情味的傅雷。
傅雷从来没有见过凌霄,但他们夫妻对凌霄却百分之百地爱,没办法相见,只有通过写信传递,对于一个有孙子的爷爷来说,多么想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呀。
2月17日的一封信,可以看到傅雷的身体健康不容乐观,每况愈下,有时候突然会出状况,令人忍不住担忧。
傅雷说自己觉得精神上恍恍惚惚,他很少谈到自己的颓唐,因为他是一个内心极其刚强的勇士,他说即使有病也不愿虚度时光。以工作为乐趣的人就是这样,好像虚度一日,就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一切,哪怕是自己现在还是个病人。
傅雷在这一年眼力骤然下降,每次只能勉强看20分钟左右的书报,这个月又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剧烈的腹泻,眼睛昏花变得更加厉害。
按照傅雷的年龄,在现代就是一个中年人,可他的真实状况却让人有“老态龙钟”之感。唉,亲爱的儿子,是不是时代不同,人的命运也截然不同呢?
傅雷在病中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和傅聪相关的一大堆事情:傅聪一家人的健康,弥拉的儿子是否得了“流感”,煤气是不是供应不足,傅聪能不能到北欧演出,能不能到法国的演出,到日本的行程能不能完成……
真可谓情深义重,难舍难分……
在这一年,不仅中国当时的背景很复杂,世界的时局变化也很凶险,尤其是美国的侵略战争的爆发,这一切,让傅雷心中仿佛有一块儿巨大的石头,有说不出的感慨和愤懑。
所以他请求儿子,要多谈谈他们的生活近况和艺术进度,这样才能够聊以排解傅雷夫妇内心的愁闷。
傅雷用愁闷而不是苦闷,我才想傅雷是不怕吃苦的,他的愁是有所担心。
傅雷这时候的身体非常不容乐观,眼睛越来越不行,肾脏也下垂,腰酸背痛,不能久坐,身体已经到了令人担忧的地步,但是他的担心却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在担心儿子在自己的事情上受牵连,担心儿子受政治风波的冲击,所以不是“苦”而是“愁”。为了保护儿子,他一再叮嘱傅聪,一定要爱自己的国家,一定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叮嘱傅聪:“我身心所受的苦闷,比你厉害的多。”这种伟大神圣的父爱,从古到今也不多见。
6月写这封信的时候,文革已经开始,作为知识分子,傅雷所受到的冲击是巨大的,傅雷生性耿直,从来不做有损于国家的事情,但对于别有用心之人的造谣和诬陷,却又多么地无能为力。他深知自己的性格,最后也不会委曲求全,所以他有做最坏打算的思想准备,也有接受一切折磨的心理准备。所以他最终在“四天三夜”的折磨后,选择了自杀。
尽管生命已经快要走到今天,但傅雷内心还是温暖明亮的,他提到了傅聪妈妈,为了庆祝凌霄生日,她正在为凌霄准备两岁的生日礼物——手工毛线衣,爱孙心切看行动,一针一线都是情。
信的末尾,告诉傅聪,妈妈也生病了,病了一个月,左胸左背,都非常的难受。这发时候,傅雷夫妻两人身体都不好,但是他们的感情却越来越好,我想,这就是终身伴侣的魅力与价值吧。
亲爱的儿子,没有经历那个特殊的时代,我们是多么的幸运,现在我们的生活是多么安定、多么幸福,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珍惜大好时光。今年春节妈妈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够有空为你写下这些文字,虽然现在不一定有用,但是无论到什么时候,这些文字都会有它存在的价值。明天,妈妈就进入上班的节奏,这本书刚刚阅读完,真幸运,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8月12日的一封信,是傅雷夫妇写给傅聪的最后一封信。
当时写这封信的时候,傅雷已经对自己的未来看得很透,但是他在信开头居然还是为孙子凌霄的点点滴滴而兴奋不已。
一个月后,凌霄就过生日了,他们掐着指头一天天数日子,三个星期,两个星期,7天,3天……他们多么盼望能够见上小孙孙一面呀,但遗憾的是,对儿子对孙子如此思念的人,却不能够享受天伦之乐,在去世之前,也没能见上一面,多么令人遗憾和难过。
最后一封信,仍然有很多哲理性的语言在这封信中,傅雷说:“生活中困难重重,我们必须不断自我改造。”当时的他,已经受到了文革的严重冲击,说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言外之意是不想让傅聪担心自己。
最后一封信,是傅聪的妈妈代笔的,因为当时傅雷的眼睛不允许看书写字了。对于一个看书只能看五分钟的人来说,最后竟然还受到了四天三夜的摧残。
1966年9月3日,傅雷和夫人朱梅馥怀着无比坚定的信念,离开了这个世界。
2013年10月27日,傅雷和朱梅馥合葬于上海浦东福寿园海港陵园,墓碑上刻着《傅雷家书》上的名句: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
亲爱的儿子,这是有关一个时代的故事,对于当时的政治运动,孰是孰非,自有后人评说。
妈妈想说的是,无论何时,无论你身在何方,妈妈永远,爱你!
2022年2月8日(农历大年初八)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