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沙棘
一、
昨天看完山东两次被顶替上大学的女生苟晶的微博后，被那个奇葩班主任气到脑仁疼。
他在道歉信里这样写道：“我的女儿没有像你这样聪慧，智商有点欠缺，她不争气。
我作为一个父亲，非常不容易。1997年，我在很无奈的情况之下，才让她顶替了你的成绩去上大学。
作为一个老师，我这样做，的确有违师德，但是请你原谅我。”
虽然这位邱老师写道歉信的时机，是女儿毕业参加工作，顶着苟晶的名字被越来越多人发现。
虽然他专门挑了马上要高考的妹妹给苟晶读，颇有敲山震虎的意味。
虽然发帖24小时后，年近八旬的他跨省到苟晶上班的厂区门口堵人，啧啧，这行动力！
虽然后来去苟晶母亲家看望，没说顶替，没说道歉，临走前还丢了句威胁性的“你家孙女也快中考了吧”；
但就是不乏有“在世活菩萨”们嫌苟晶没肚量，劝她以德抱怨，得饶人处且饶人。
遇事先想着宽宏大量，大概是受佛教、基督教教义，以及一些“爱与美”的文学影响。
但遇恶事的第一反应，绝不该是原谅。
二、
刚读完泰戈尔的《飞鸟集》，也草看了几章《中国现代文学史》，
泰翁诗中对孩童、上帝、自然的爱让人动容，冰心就是受此影响，成长为一名讴歌“爱”的作家。
佛家讲慈悲为怀，耶稣说别人打你的左脸，把右脸也伸过去。爱固然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养分，但也分人，分事，分结果。
首先，慈悲不是纵容、愚昧，不是毫无原则、罔顾是非。
放生是功德，但往河里放巴西龟、鳄鱼龟、食人鲳，就会被人骂脑残。它们是公认的生态凶手，会破坏原有的生态环境。
孩子犯小错时，慈悲不教，等到真杀人放火，再教就迟了。14年海淀法院对未成年犯的家庭教育调查中，溺爱型就占到了34%。
聊城顶替陈春秀上大学的王丽被双开后，同事发声：事做得太绝，把她撤掉了，你们能上吗？
“她只是毁了你的一生，你怎么能让她丢工作”的玛丽苏式脑回路，惹得路人狂吐口水。
把恶业当善行，不加分别地叫嚣要原谅，是真正的包藏祸心。
三、
其次，金刚怒目，也是我佛慈悲。
与人为善，不是时时笑脸迎人，受欺负也别坑声，而是心里有尺度，该善良时善良，该发怒时发怒。
泰戈尔父亲是当地大哲人，有次父子俩坐火车，查票员觉得十一岁的泰戈尔看起来像十二岁的孩子，要求补全票。泰翁父亲便拿出张大额钞票，待站长找回零钱时，随手把这些钱扔到窗外。
“我从来没有一句谎话，尤其是对于钱”，留下站长自己在那儿羞愧。
耶稣有绵羊的顺服，也有狮子的凌厉。菩萨低眉，伴的是金刚怒目。
郭德纲在《我要幸福》里，讲一个猥琐小人来饭店找碴，见对方厨师身高一米八，立马不敢造次。
不能被善意度化的恶人，只有受到反制时，才能体会正念的威慑力。
唯有德者能以宽服人，其次莫如猛。真正的慈悲不一定是和颜悦色的赞美鼓励，以金刚之力降魔伏恶，更是难行能行的大慈大悲。
苟晶对邱老师的举报，引发全国对高考公平和阶层流动问题的关注，是慈悲心幻化出的金刚模样。
善良的沉默会助长邪恶肆虐，阻止恶人行凶，善的种子才能开花结果。
四、
最后，慈悲是自律，不是他律，是对悔过者的重新接纳，不是对冥顽不灵者的滥施恩惠。
泰戈尔手下有名收税人被他感化，私受一个卢比的贿赂后觉得不安，向他忏悔，泰翁也没有追究。
宽恕的前提，是对方知过、改过。
苟晶的事，从媒体曝光的内容来看，无论跨省堵人，还是去苟母家探望，看起来更像是想施压私了，没有明显的悔过心。
要求她理解、体谅班主任的人，真应了郭德纲那句，这种人要离远一点，因为雷劈他的时候会连累到你。
有人把“遇事-原谅”当成必然的行为逻辑，甚至推崇为美德。
但遇到恶事，一味地宽谅等于造业。
总要先看清事实，分清是非，判断是谁的过错，是否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若非真心悔过，不必上赶着去原谅。
观众为樊胜美、苏明玉、房似锦鸣不平，就是因为她们没逃过被强迫原谅的命运。
慈悲，是发自内心的主动选择，不是迫于无奈地被动接受。
何况她所遇的恶事，不是一家一户的小事，而是一国一族的大事。
更要抛掉“和稀泥”式的慈悲，用严肃的调查，去捍卫那条敏感、脆弱的社会公平底线，去告慰那些被偷走的、永远无法重来的失落人生。
文：来自沙棘
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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