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日出

四点半,从床上起身,手心微微出汗,知晓自己再无睡意。

与我同住的七个人,有些也已起身,黑暗之中,月光让我看见她们隐约的 或熟睡或起身的轮廓。

四点五十,没有闹钟声,大家都已清醒,屋里橘色的大灯打破了黑夜之中的寂静。她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大多数来自南京,还有一些来自台北和无锡,但无论来自哪里,同住在山顶的旅店,都有着同样的目的,目睹一场山峰之巅上的日出。

黄山,光明顶,海拔1860米。白天登峰远眺,尽在一览的众岫叠岭,横绝天表的茫茫地平线,令人如痴如醉。而日出之美,又与此盛景相伴,无需多言,亦可想象到她所带来的恢弘。

五点十五,从白云宾馆出发。友人打着手电,我披着大衣。微弱的灯光,凿刻的石阶,树影婆娑着月光。尽道山风寒冷,爬上山顶,攀上光明顶东边的岩石,却觉得后背发汗,山风吹拂热意,但心头涌动的温度难以冷却。

五点五十,岩石上的人并不多,但边缘处的石栏围了很多等待的人。我找到一个小小的缺口,站了上去。天空还是巨大的黑色幕布,西侧的月亮明的晃人。抬头,漫天的星子。安静的出奇,或许有人在窸窣,我却听不见了。我望着漫天的星子出神,那有明有暗有大有小的遍布整个目光所能及的星子啊!多想这么躺在岩石上,盯着它们发一个晚上的呆----这纯粹的没有被城市灯光污染的、山顶上的星空。

地平线的深处并不是黑夜,远远的,是深墨色的细线。渐渐地幻化出黄与橘的色彩。它们散发出许许亮光,把深墨色变淡推开,于是那黑色的幕布在一点点向西移动,接口处是钴蓝与黑色的交融。星子似乎在一点点被光所吞食,而山峰的轮廓却在光中清晰。远处的山脉朦胧在淡淡山烟薄雾之中,等待着日出而林霏开的时刻。

地平线的红色越来越深,她所带来的光晕围绕了整个黄山山群,在一个小小垭口处,红色更为亮眼,橘色的光圈把她渲染的更大。友人说,太阳将在那里升起。人群中声音变得大了起来,回头一看,岩石上站了好多人,他们表情各异,说着快来了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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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四十, 那一轮胭脂色的物什,终于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太阳并不是红色,或许只是她周边热烈的夸张的红云渲染,给予了我们错觉。太阳是炽热的,炽热的将周围的地平线、将空气与云层都烧灼的似乎在伴随着她颤动。当她全部露出来时,我还未缓过神来,似乎并没有看清她是如何上升的,也没有明白这过程是怎么回事,太阳就爬上了山峰,悬挂在那里,模糊的群山轮廓线托扶着她,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刚才到底是怎么从那死气沉沉的黑夜之中走出来的啊!纵使太阳光刺着双眼,却还是止不住的去看,去用双手触碰她,攫住她边缘的光线,每个人似乎都泛着红光,似乎都痴痴傻傻,似乎在画中,在太阳最初照亮世界的时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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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半个多世纪以前,罗曼罗兰登上山顶,看到喷薄而出的太阳,于是,他久久酝酿的英雄在东地平线上出现了。他热泪盈眶的喊道“让我抓紧你吧,约翰克里斯朵夫!”

日出之景,不知满足了多少人多久多久的幻想与梦啊。

黄山顶上,日出日落都有幸得以欣赏。但日落却有一种庄严的悲剧感。小王子有一天看了四十三次的日落。我喜欢他,却不愿意成为他。我喜欢看日出,看着黑夜全部褪去,看着万物沐浴晨光,明白“世间有大美”,绝不是偶然而发的诳语。

记得与我同住的有一位姑娘,白天从慈光阁徒步登山,凌晨膝盖和小腿肚酸痛难忍,却仍拄着登山杖爬起来。临走前,脸上却洋溢着神采,略带自嘲的说到:“很多人真是傻,为了日出,不顾山风,不顾严寒,不顾漫长黑夜的等待,不顾身体的疲乏酸痛了。”

我们,的确是“疯疯傻傻”的,却又是多么执着的愿意付出一切,去追逐,去感受,去拥抱这“世间的大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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