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甲临城 宫门骨肉争

却说公子灵别了那胡姬,走出殿来行了约两三步,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竟然停在了那里。只见他后背抽搐着,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那是一双铁拳,即将砸向王城金殿,并且要把那儿砸的粉碎的铁拳。他稳住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定在了远方的烽火台上,坚定不移,所向披靡。他心里在激动着,颤抖着: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接着他朝着那旌旗飘摇的城墙上稳稳的,一步一步的踏了过去。时间没有流逝吗?为什么他感觉不到?可是,他真的没有感觉到。唯一感觉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那颗越跳越快的心脏。“成功迫在眼前,失败也有可能紧随其后!”,这是公子灵花了十年时间总结出来的,他深深明晰这点。所以,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欣喜,又有些焦虑!这种成功的喜悦与失败的悲哀将他的一双眼睛刺激的成红色,目龇俱裂,犹如困兽一般。他想到了自己受到的苦,想到了自己一直过着的非人的日子,又想到的母后的惨死,想到了那个叫褒姒的女人……想了这么多,想到了每一件都是他在用生命拼搏不由得又握住了双拳!最后,他坚定了信念,绝对不能输!

公子灵终于登上的城楼,站在城门之上眺望远方西去的残阳。那天边最后的一缕红光将他全身印成了血色,他像一头地狱血魔一样蹲在那儿。他在等什么?谁又知道,他究竟在等着什么的到来。

夜幕盖上了天边最后一抹亮光,完完全全变成了暗黑的世界。此时,城墙上的公子灵早已不知去向了。相对于城外的黑暗,王城内部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另一番景象。因为,王储大婚!

后殿,大周储君太子伯服居中而坐,穿红挂金,好不气派!然而今日大婚的他却闭目神游,飘飘忽忽,谁也不知道大周王储在干什么?突然,端坐中的伯服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身子侧向右边的小婢女,道:“传内侍官!”

内侍官倏尔碎步前来,匍匐于太子脚下。

伯服道:“内侍官,快传我大哥子灵前来!如今我大婚之日、喜气之时,手足岂可相离?自应是聚于一堂,合家欢乐!快传,快传!”

“是,是!”,内侍官小心答应着,身子早已退出殿外。

伯服满意的露出一丝微笑,再次坐正。这时,从侧殿走出一位同样穿着红绸大衣,头顶凤冠的贵妇人。只听她焦急的嘱咐道:“伯服,切勿为难你大哥!他……”

此妇人正是王后褒姒!

太子伯服连忙起身,碎步移到褒姒身边,仔细的搀扶着褒姒入座向东。然后正襟危坐道:“母后放心,儿自有分寸!今日,儿若是夺……”

“咳,咳!”,褒姒连忙拂袖轻咳几声。

众内侍忙俯身上前,躬身询问:“王后安好?”

“无碍,无碍!”褒姒挥手令众内侍退下。

待众人退下,褒姒脸显愠色,骂道:“大舌贼!此事岂能是随意嚼舌根的,仔细要了你的命!”

伯服忙陪笑道:“母后,是儿不好!儿一时心急大意,该死,该死!”

褒姒又啐道:“胡乱说些什么!”

“儿刚是想说”,伯服将声音压低了一些,继续道:“此事……若是成功,儿定当将大哥封为‘护国大公’,定当对大哥敬之爱之!岂能有为难之理?”

“……是吗?”,褒姒淡淡的回了一句,眼神中略显担忧之色。

而伯服却在一旁嬉笑道:“自然,自然!母后权可放心……”

“哈,哈,哈!吾儿伯服,因何发笑,说于寡人听听?”,只见一人着玄色龙纹袍大摇大摆闯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那大周国王姬宫涅!

内侍随即高声奏道:“大王到!”

伯服匆忙与褒姒相互交换了眼色,随即起身,左右相拥迎接大王入殿。

待坐定后,伯服忙起身禀道:“父王!儿正寻思,儿今日大婚,合理该当前去相请大哥子灵同入内殿,合家欢乐,岂不美哉?”

“呔,竖子不孝!”,褒姒待爱子伯服禀完后,正欲轻启朱唇,却被大王猛喝一声打断,连忙低下了头。

只见大王怒目圆睁,厉声斥道:“不孝子大胆,何以于寡人面前提起那杂碎?若非汝今日大婚,孤定教你换个酱紫色面皮回来!”

伯服忙下跪,叩首道:“父王息怒,儿臣知罪!”

再拜曰:“儿臣今日谨记父王教诲!”

正欲再拜,只见内侍碎步跑入殿内,俯身匍匐于大王脚下轻声奏道:

“禀告大王、王后,禀太子!公子灵回话,‘王储大婚,我自应是带领禁军维护王城安危!故,不得赴宴!请大王赎罪!子灵在此问大王、王后安!’”

大王眯眼斜靠于榻上,抚须不语。

伯服起身道:“呵呵,大哥也真是客气……”

“嗯???”

闻得此声,伯服连忙下跪,俯身便拜向大王!

大王坐起,面向伯服训斥道:“若是再将那杂碎唤作‘大哥’,寡人必将你治罪!”

“是!”,伯服答道,同时也送了一口气。随即起身坐于西向座,端起桌上的酒欲饮一锺。忽然,他放下酒樽,看了王后褒姒一眼,又警惕的瞥了大王一眼。随后,目光便缓缓的移动到了几上的一盏残灯。烛火在空气里跳动,而伯服的心,似乎也随着烛火,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此时,整个王城之中,繁闹之象不可言状,犹似市井叫卖一般,嬉笑声,欢叫声不绝于耳。中殿外围了一批大臣官员,自然都是向王储伯服贺喜的!这班大臣平日里便巧言谄媚于大王,今日逮住机会更是使尽溜须拍马之能事。话说内殿位于中殿之后,其间相隔三重宫门,平日里不行上需要费时。而大臣们如今却隔着重重宫门,没送一份贺礼便朝着内殿的方向向王室献上一句或者多句贺词。贺词丰富繁杂,不胜枚举!

内侍官们此时也是喜笑颜开,互相道喜。盖因平日在宫中做事,规矩甚多,动辄被王室打骂行刑,很是凄苦!但今日,在外臣跟前,他们再也不用低头谄媚,小心谨慎。他们是王室的奴才,是皇家的狗,但他们在外臣看来,是最接近大王的人,最靠近那柄魔杖的人!谁不想内侍官在大王跟前说自己几句好话?外臣对其自是恭敬万分,百般顺从。何况今日逢着这大喜的日子,大臣们向着内殿没送一份礼,自然会随手“赏”给众内侍一些,说是“赏”倒不如说成“孝敬”更为贴切。大臣们欢笑着,内侍们欢笑着,整座王城似乎都在欢笑着。

众人在此过了约有一刻钟,内侍监缓步走来,众臣自然分列站开流出中间的一条小道。待内侍监站定后,高声奏道:“大王传令,请诸位大人进中殿内等候大王召见!”

言毕,内侍监在前引路,先行进入中殿,打开殿门朝着一众大臣说道:“诸位大臣,请进吧!”

见此情景,群臣高呼:“我王万岁!”一阵山呼海啸之后,群臣各个相邀携手进入中殿,更有甚着喝醉之后被人搀扶着跳了进来。顿时宏伟宁静的中殿人声鼎沸,群臣有说有笑,有乐有欢,有的竟然高唱“国风”。他们都在等着大王的召见,等着大王的“论功行赏”,或金银、或官爵,没有人不是在笑着,没有人脸现愁容。呵呵,太平盛世大抵便是如此吧!

然而,等待中的众位大臣却好像是一直在等待着,等了有多久?没人在意,也没有人想要在意。因为这与大王对他们的赏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大王总是要来的!

时间已接近子时,淹没在巨大欢乐海洋中的众位大臣依旧兴头不弱,嬉笑依旧。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快乐?为什么这么激动?为什么这么吵?为什么没人愿意安静下来?也许因为是人吧,人的群居的本性使得一个个的人一旦壮大结合成了人群,便要交流、要显摆、要嘲讽、要挖苦,要为了本来并不可笑的事而笑道肝肠俱裂。笑的是什么,在笑你,在笑我,还是在笑他?不知道,总之就是笑!唯有笑才能彻底表达狂欢是的心情,所以,只要笑就足够了,只要笑就能够活下去了!终于有人开口问了,“大王,大王怎的还不召见我等啊?”可是,这渺小的一问在一群欢笑的机器里明显是微不足道的。没过多久,就连提出这个问题的人都感觉到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笑话,随即开口“哈哈”大笑!也许,今晚就这么笑着过去了,就这么笑着……

突然,中殿沉重的大门“嘭——”的一声响被猛力的撞开了。待群臣还为做出相应的反映,只见一人身着玄色龙纹袍,头戴流苏冠直奔向殿前王座。他身后跟随着的一众青衣护卫从中站开分向两边,将群臣一分为二,东西而立。

此人正是大周王储,太子姬伯服!

群臣突然遭此巨变,面对着甲胄卫士,看着王座上的姬伯服,没有人再敢笑,没有人再敢高歌,只有瑟瑟的发抖着。他们在寂静中寻找答案,在发抖中寻找答案,这,到底怎么了?

“呜呼哀哉,呜呼痛哉!”,只见王座上的姬伯服做大悲状,恸道:“天朝不幸,大王驾崩了!”

“啊!”,群臣哗然。

只听姬伯服继续道:“父王身体向来康健,威震海内!怎奈今日兴致,突然饮酒暴毙,病因为何,众太医也是不解……”

“大王啊!”

“呜呼大悲啊,大悲啊!”

“天哪!!!”

“我王大髡,犹天之崩塌!”

群臣一阵哭天抢地,捶胸顿足,直恨不得哭倒在大殿之上,恨不得嚎叫到口吐鲜血!

这时,姬伯服忽的站起来,朝天一拜,道:“孤,今日临危受王命!承先王遗命,欲扫除宇内,强我大周,为我大周拓土开疆成就万世基业!尔等可愿追随寡人?”

“大王万岁!”,群臣中不知谁先喊出了这第一句。

顿时,殿内山呼万岁之声排山倒海而来:

“大王威武,我王英明!”

“臣等愿追随陛下,愿誓死效忠!”

姬伯服看着跪在地上的群臣,不由的笑了,那是从心底涌出的最真诚、最自由的笑。

“据我朝旧制,国丧期间不宜封赏众卿!爱卿暂且退下,待……”,姬伯服摆手说着。

“嘭——”,宫门忽然之间又被撞开了。

只见一青衣护卫跑进中殿,跪在地上,慌忙奏道:“禀大王!公子灵现率金甲三千包围王城,言曰‘清君侧’!”

姬伯服大惊,急忙站了起来!

紧接着又闯入一护卫,上气不接下气,急奏道:“大王,公子灵摔大军直抵内城,势不可挡!我护卫军死伤惨重,求大王命!”

“啊!喝——”姬伯服拔出要上的佩剑,向前一剑斩断桌角。

随后盯着远处隐隐跳动的火光,侧耳听着那里若有如无的呼喊声,狠狠地咒骂道:“公子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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