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啄木诗歌集》选读

    周作人《知堂回想录·我的工作五》节选:啄木的短歌集只有两册,其一是他在生前出版的,名曰《一握沙》,其二原名《一握砂以后》,是在他死后由他的友人土岐哀果给他刊行,书名改为《可悲的玩具》了。他的短歌是所谓生活之歌,与他的那风暴的生活和暗黑的时代是分不开的,几乎每一首歌里都有它的故事,不是关于时事的也是属于个人的。日本的诗歌无论和歌俳句,都是言不尽意,以有余韵为贵,惟独啄木的歌我们却要知道他歌外附带的情节,愈详细的知道便愈有情味。


《石川啄木诗歌集》选读

                                      ――周作人译

《一握砂》

五二    听见谄媚的话,就生气的我的心情,因为太了解自己而悲哀啊。

五六  把我看作不中用的  歌人的人,我向他借了钱。注:歌人即诗人

五七  说这样也好,那样也好的  那种人多快活,我很想学到他的样子。

六八  停住了筷子,忽然的想到,于今渐渐的  也看惯了世间的习气了。

六九  早晨读到了,已过了婚期的妹妹的  像是情书似的信。

九九    只不过有着平凡的才能,我的友人的深深的不平,也着实可怜啊。

一六O    说是悲哀也可以说吧,事物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

一七四:内丸大街的樱树叶子,被西风刮散,我悉悉索索的踏着玩。

二六一  秋天来了,像用水洗过似的,所想的事情都变清新了。

二六四  能够比谁都先听到秋声,有这种特性的人  也是可悲吧。

三二五    口里衔着雪茄烟,在波浪汹涌的  海边夜雾中立着的女人。

三六一  背着孩子,在风雪交加的车站  送我走的妻子的眉毛啊。

三六四    下着雨雪,在石狩原野的火车里,读着屠格涅夫的小说。

三七四    水蒸气  在火车窗上结成了像花一样的冰,晓光把它染上了颜龟。

(一握砂以后)一O九    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是虚伪的硬块似的,将眼睛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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