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年仲夏,小芳跟随我从遥远的紫荆花城,初次拜访我的故乡。临行前小芳忐忑不安,眼里闪着忧虑的目光望向我。
我伸出手握着她的柔荑,安慰着她,说“没事,我在呢。”似乎我的话语起了一定的作用,小芳紧张不安的情绪稍稍缓和。列车哐当哐当的穿梭在山林里,夕阳的余晖斜照下来,映着两颗躁动不安的心。
或许是行程太远、或许是担忧太多,小芳靠着我的肩膀,沉沉的睡去,嘴角露出笑意,不时的发出亲昵的呓语。“呆子、呆子、越来越轻……”
黑夜悄悄的来临,列车内的温度下降了些许,我轻轻的把小芳的身子往前挪了挪,让她头部靠在我的大腿上,小芳仰躺着,这样免去了肩椎的痛疼,我拿出外套轻轻的帮小芳盖好。双手放在位置前面空缺的地方,我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小芳一股脑的滚到座位下面去了。做好这一切,我看着沉睡的小芳,幸福极了。
月光从树影的半稍偷偷的从窗户走来,照亮了整个车间,车上或明或暗的灯光照着这群旅行的行人,形色各异。有的酣睡、有的不时的发出声声的叫喊声、有的相互谈论着路途的盛景。直到列车滑入隧道,黑暗再次侵袭,这些声音才在短暂的休憩中消失,湮灭。
我怀抱着小芳,就这么看着她坠入梦乡,这一刹那,那么隽永,又那么短暂。每当列车行驶到隧道的时候,我便趁着黑暗,轻轻地俯下身去偷亲小芳。小芳总爱呓语,这让我很心虚,我怕自己的亲吻打扰她的清梦。但我又常常克制不住自己,深怕这一切都是南柯一梦,梦醒,人散。
行驶的列车,不紧不慢的载着这一车身在异乡的旅人,哐当哐当的奔驰在峻岭深山之中。我双手托着小芳,凝望远方,月华倾斜在我的脸上,溢出满满地幸福。车窗外景物随着飞驰的列车向后方倒退着,这迅捷倒退的树影,勾起了内心深处的丝丝记忆,一时间所有的过往就像电影剪辑的影像一样,一点一滴的重演着,在脑海里来来回回,回望这些短暂的记忆碎片,泪光点点。在光影的衬托下,晶莹剔透,像极了凝结的琥珀,弥足珍贵。
前方黑漆漆的一片,列车内浅浅的暖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温婉。我知道前方该是本次列车要经过最长的隧道了,双手托举的力度渐渐加强,因为列车进入隧道的声音会产生异样声响,在回声的作用下,格外刺耳。我怕这异响吵着我手心里这位美丽姑娘的美梦,我抱得更紧了。
或许,是我力度把握得不合时宜,或许是我的吻落得太重,小芳挪动着身子,呢喃着问我:“呆子,到哪里了?”这声音很轻,但在这密闭的车间,滑过我的耳际,却很清晰。
我轻声的回答到:“我们在时光的隧道里遨游。”
倦意未散的小芳揉着双眼嬉笑着回应着说:“就你贫嘴。”
月光迁移,落在小芳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细细的薄纱,秀发遮了半面,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你还倦意深吗?”我轻问
“不倦了,只觉得肩胛巨疼”
“沉睡了,这么长时间,可是饿了嘛?”我问到
“确实有点,在梦中就梦到在找吃的来着呢,你这么一说,饥饿感更强。”
我放开怀抱着小芳的手,叮嘱小芳坐好。
说到:“我去取水处泡泡面给你吃,我保证很快就回。”
“嗯,语气里有诸多不舍,”小芳轻声的回应着。
大概这也是人的本性,离开故土,又人生地不熟,唯一熟悉的就是眼前这个稚嫩的男孩子陪着自己,在这漆黑的夜里,总会涌现出一些莫名的情怀。
小芳扯着我的衣袖,说:“快去快回,用坚定的目光凝视着我离去的方向。”
这狭长的甬道,拥挤、吵杂不堪。灯光照在形色各异的旅人脸上,有一丝丝的惊怵,内心没来由的焦躁不安。
我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向着开水处奔走。这短暂的离开,仿佛隔了几个春秋。
来到开水处,泡好小芳喜欢吃的泡面后,我顺手洗了几个时令水果,顺便拾搓一下自己困倦的面容。清水拂过脸上,甚是清冷。
在往返座位的路上,我迎着小芳的目光,渐渐地走到小芳身旁,把泡好的泡面和时令小果放到小芳座前的小椅子上。
笑容和煦的说:“饿了,赶紧吃吧,别饿坏了,我会心疼的。”
小芳诧异的望着我问道:“你自己呢?”
我爱伶的看着小芳凝望我的目光,抚摸着小芳的秀发说:“女女,你忘了,我在车上是不吃东西的。”
小芳咯咯的笑着:“这我倒忘了。”
说完,随即开心的吃着泡面,时不时的说着:“呆子,有你真好!”
直到多年以后的时光里我才明白,恋爱中的人是易于满足的,或许就是对方的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牵引着对方的神经,让人感到精神上的满足。而婚姻是不同的,婚姻要面对的是整日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及性格的契合度。一旦出现偏差,这美好,来得轻快,去得也欢愉。
我笑着、看着小芳尽情的吃着泡面,心里异常的幸福,或许这就是爱情!
估摸一刻钟的时间,小芳已是半饱,手里拿着时令水果吃着,我收拾着小椅,小椅上留下一椅馨香。
小芳不时的递着小果,送到我的唇边,笑着说:“呆子,辛苦你了,你也吃水果。”
很奇怪,我经常会拒绝其他女性的好意,唯独面对小芳的撒娇,我总是那么脆弱,像是散失了抵抗能力一般。我至今记忆深刻,丫头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苹果,这估计得要我用一生去忘却了。
我轻咬着递过唇边水果问道:“肩胛可还疼?”
“疼呢,最近不知怎的,许是用电脑看书过度,肩胛时不时的疼。”
我笑而不答,伸出双手放在小芳的肩胛处轻按起来,小芳咯咯的笑起来“痒。”
这倒让我想起《诗经》中绝美的描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历经十二个小时车程,列车抵达桂林,桂林作为广西地区风景最美的地方之一,同时也是拥有喀斯特地貌最甚的区域之一,在古代的地理位置上,同样占据着特殊的地位。历代名人都在桂林留下过他们的足迹。郦道元的《水经注》、和徐霞客的《徐霞客游记》都对桂林有着着重的描写。黄庭坚曾在桂林的很多地方留下他的墨宝,所以桂林自古以来都有着:桂林山水甲天下的美称。
移步下车,我挽着女女踏入桂林市区,女女很开心的笑道常言:“桂林山水甲天下,今本姑娘到此必定要好好玩玩。”
听小芳自称本姑娘,我笑得前仰后合。
举起手做打状,嘴里说着:“还本姑娘,看我不打你。”
女女并不害怕,笑容可掬的说:“你打试试喂。(注:喂,广西特色语言壮话,实话至今我都不懂什么意思。)”
我放下做打状的手,用手轻轻地拂在女女的脸上说:“丫头,我保证此生不打你分毫,疼还不及,打你作甚”
小芳羞红了脸,笑着回应着:“死呆子,你坏死了,在大街上又捧人家的脸,还发‘毒誓’。”
突然,女女坏坏的看着我说:“呆子,‘雷’来了,小心劈你来着,谁叫你没来由这样”
我故作惊恐的样子,为的是配合女女的出演。
飞快的拉过女女的手,嘴里说着“快跑,雷来了!”
越过几条街,相携着左看看,右逛逛。
我故作气喘吁吁的说:“女女,你精力真好,小芳又是那套,可不,本姑娘……我用手放在她的唇边挡住她要说完的话,我怕自己笑场。”
知道你爱吃粉,走带你吃正宗桂林米粉。
一听桂林米粉,还正宗的,我明显看到女女眼里一群小星星在飞,好吧,我输了!
跻身来到幽暗的小道,跃入米粉店,点上三两米粉,好不惬意。
小芳吃的超辣,别人都是微辣,她可倒好,要的变态辣,看到红过半边天的被辣椒粉覆盖的桂林米粉,我心凉了半截,我是真的吃不消。别看女女娇小可爱,吃起辣来,杠杠的。
吃完,女女还有意未尽,说:“好好吃,和佳佳螺蛳粉有一拼。(注:佳佳螺蛳粉紫荆花城城隅一小粉店,非常好吃,闻名当地,整日里人满为患。)”
对于粉类食物,我很少特意的去购买,但女女不同,女女是粉类的忠实粉丝,真的是做到了日无一粉,食之无味的境地。
出了粉店,太阳慢慢的向着山的西面西斜,在群山之中若隐若现的移动着,时不时的洒下光斑,撷着虹彩,散落人间。
每年我都要经过桂林很多次,因此对桂林颇为熟悉。而小芳就不同了,初次来访桂林,对桂林一无所知,于是乎,我就成了免费的导航器,并对此甘之如饴。为自己心爱的姑娘出谋划策,指点江山。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
拉着小芳的手,双双跨步来到中山路路边边的两江四湖,这里坐落着桂林最有标志性的建筑物也是桂林闻名遐迩的风景名胜景点——日月双塔。相传,日月双塔上的最顶端有月老的雕像,所以很多情侣都会慕名的前来瞻仰和许愿。这事情我倒是没有干过,我不知道灵不灵,大概来拜碣的情侣也是愿自己的情感之路更为顺利吧!
女女听我这么一说,激动起来,和我十指相扣,面对着日月双塔虔诚的拜了三拜。拜完后女女柔情的依偎在我的怀里,深情款款凝视着我,就像水溢出碗边缘的姿态一般,连续而轻柔。
随后浅浅的问我:“呆子,你猜我许了什么愿望呢?”
我接连回答了几个,女女都不是很满意,嘴里嘟囔着“哼,木头,呆子。”
这也怨我,少女的情怀如六月的云和雨,捉摸不定,我又怎么能猜得到小芳内心真正的想法呢,俗语说的好: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别猜!
双塔的前方驶来小舟,舟上坐满了外国游客,男的英气逼人,女的美丽大方。穿着西方特有的服饰,在小舟上谈论着这美景。
我拿出佳能G15叫女女站在观音码头上,测好光,选取最佳的构图位置,女女站在码头上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一袭长裙,及腰的秀发顺着微风轻摆,四野的景致,在山水的环绕之下,衬托出女女别样的风情,这一刻我的心有那么一刻迟疑和心醉。我按下快门,沉醉在这美丽的画面之中。一幅幅美女撩发图就这么轻易的入了相机的取景器,撞开了一颗沉睡的心。画面定格在小小的取景器里,那么永恒!
拍好后,女女兴奋的跑过来说:“福春呆子,给我看看。”
我故意不给女女看,用右手把相机藏在身影背后,女女撅着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撒起娇来,就拿她粉嫩的小手锤我的胸口,口气很大的威胁我说:“在不给人家看,人家可是要生气了呢。”
我执拗不过,一把把女女拉入怀里,任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变戏法似的把相机递到女女的跟前,女女拿过相机,一张张翻阅着刚才拍摄的画面。一会说这个好看,一会说这个不行。弄得我不知所措。
当看到画面里,她挽着自己的秀发,踮着脚,眺望前方的相片时,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高兴之余,将双手搭在我的脖子上,踮起脚对我来了个蜻蜓点水式的亲吻。吻痕还在,芳香永存。
亲完由意未尽的说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戏弄本姑娘,哼!这次就看你拍的不错的份上,放你一马。哼哼几声,又乐滋滋的去看相片了。”
我握着女女的手,嘴里答应着说:“下次不敢了,但心里的另一个影子却说,这种方式的“威胁”。不但不讨厌,还很喜欢!”
一阵嬉闹,和女女来到旅游街,桂林的旅游街很出名,一到晚上人头攒动挤都挤不开,多数都是来自海外的游客,这些游客白天游览完这独特的山水风光后,闲暇之余往往都会选择在傍晚来临的时候,来旅游街里“淘宝。”并不是旅游街里真的有很完美的宝来掏,大抵是一种情怀吧,就像是那句名言那样:不到长城非好汉一样,来到桂林,不去旅游街逛一逛总感觉内心里有一种缺憾。
远处霓虹璀璨,与星宇中的繁星相呼应,光散落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宁静而祥和。
两排出售当地特色物品的小贩,吆喝着,说着中式英语对外国友人兜售着他们热销的物品。很多精美的物品在你来我往中被兜售出去,一方面既弥补了外国友人的缺憾,也撑鼓了小贩的腰包。
女女对梳子情有独钟,拿着雕刻精美的牛角梳在手里对比来对比去。
不时地问立在边上的我说:“呆子,哪把好看?”
我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认为能被制成物品的器物都是具有一定的灵动性和灵魂性的,它倾注的是制成者的灵魂和思想,里面是能传递一定的能量,只是很细微,我想多数都是带着美好的愿望吧。
美人倦梳头,
对镜映妆容。
转身问夫婿,
可愿共白头?
我拿过女女手中的牛角梳,放在手心里细细的看着它的纹路。这个牛角梳和其它的不一样,很美,形状上像一条鱼,比起其它的要小的多,可我却莫名的喜欢,我不知是哪个工匠制成的,能把它镌刻的这么诱人,而形状又那么富有诗意,纹路铺陈的在鱼身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鱼的鱼鳞,仔细看却发现别有风味。
我对女女说:“女女这个把我送你,愿你老时和现在一样一样美丽动人,和今时今日一样有一头飘逸的秀发。愿这把梳子陪伴你日日夜夜,见证你的喜、怒、哀、乐和岁月的沧桑。”
女女拿着梳子,喜上眉梢,说:“我一定好好的保管。”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的自己一语成谶,最终只剩那把梳子陪着女女,不知道岁月的变迁,这份爱是否还像当年的时候那么深刻和隽永?
前方飘来一阵阵香气,很多人都在哪里逗留着,女女拉过我的手,说:“呆子,走过去看看是什么那么吸引人。”我被女女拉了一个踉跄,被女女携着越过人群,来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只见前方一小哥手里拿着一串串的肉串在飞舞着,我看得不是很真切。
倒是女女提醒了我,女女兴奋着说着:“呆子,哇铁板烧,是我最爱吃的铁板鱿鱼。”
在滨海城市的时候女女就爱吃烧烤,尤其是铁板鱿鱼,我曾多次带女女关顾路边的铁板鱿鱼摊,这我倒不拒绝,毕竟每个人的爱好不同,有个爱好总比没有的来得惬意。人生也不至于那么了无生趣。
我叫女女在边上等我,我去买铁板鱿鱼,不大一会功夫,我手上就多了十多串铁板鱿鱼串,我递给女女,女女高兴坏了。拿过鱿鱼串就吃起来。我常常都是不吃这类烧烤的小吃的,而女女却独爱。虽然我不爱吃,但我看女女吃,看着她吃得那么酣畅淋漓,我内心莫名的感慨起来,假设我能就这么的一直买来女女喜欢的东西,看着她收到我送的东西是那么悸动和喜悦,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呢,只是这幸福很短暂,只是在后来的时光里,我把女女弄丢了,这世间就再也没有让我心动的人或物了。我的人生顿时陷入了无边的沼泽里,泥泞、迷茫、无边无际、永远没有尽头……
这一逛,夜悄无声息的深了,回去宾馆的路上下起了蒙蒙细雨,这雨就像人的心情那样来的没有缘由,润物无声的潜入人的脑海中,在滴答滴答的雨丝中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慵懒的躺着床上,拥着女女,谈论这这些日子的相处,一起躲过的雨、碰过的壁、吵过的架、流过的泪,在这一刻涌来,相视一笑,却在这短暂的回忆中越来越深刻。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记忆里很模糊,时隔多年,这些影像渐渐的模糊,一步步的从脑海中剥离,不在那么真切。不记得是什么事情,让女女大发雷霆,独自的就跑出了外面,外面那么冷,冷到荒无人烟。就像一颗滚烫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滴落了几滴寒冰,一点一滴的湮灭着这颗滚烫的心。
跑到外面的女女,什么都没有拿,手机丢在床上,就这么杳无音信的消失在我的跟前。女女摔门跑出后,停留了半刻的我,飞快的跑出街道,只是这街道冷冷清清,无数个十字路口横亘在面前。让人后悔、沮丧、迷茫。
这偌大的城市,去哪里找到女女?我在问自己,也在自责!
我飞奔在这城市的街头巷尾,泪水和汗水齐下,已然分不清流下的液体是什么,是泪?是汗?还是懊悔?
这一刻没有街道、没有灯光、没有星宇、没有温情,我的眼里只有女女!
一个个街头搜寻着,深怕遗漏了什么地方,然而这里没有、那里没有、这偌大的街道中只有在风中凌乱的自己,此时的风很冷,此时的雨很凉,这一切就像是凌乱了烟愁一般,说不出的苦涩,茫茫街道,风雨交织。
女女在哪里?是否无恙?冷风寒雨是否惊扰了我的姑娘?我不敢想,只能不断的奔跑着,搜寻着、不管这城市多大,风和雨多烈,我一定要把女女找到!
越过双塔,踏过两江四湖,漓江上波光粼粼,映着这惨淡的半月。萧瑟的寒风吹落着树上的叶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假山的边上传来啜泣声,我把眼中的余光凝聚在一处,定睛往假山边上看,只见女女用双臂抱着自己在假山边上啜泣,无声的泪滴落在湖上,荡开一层一层的涟漪,这涟漪像是长在刺猬上的刺,一根一根的戳在我的心上,虽然无声,却很疼,疼入心扉。
我跑过假山边,抱着女女,一声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女女开始很反抗,用力地捶打着我的胸口,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我的“罪行。”
我没有作答,只是在这半月的寒光下,抱着女女,任由她捶打着,大抵语言有时候是很无力。直到月光隐入云雾中,寒风在相拥下尽生出了一丝丝的温情。
我抱着女女说:“找到你真好,找到你真好!我以为我会在我自己熟悉的地方这么轻易的就把你弄丢了,那么这该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了。”
我对女女说:“下次可不要在让我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城市中寻找你的身影了,这很苦,也很危险知道吗?”
“都是你,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就怪你,怪你,死呆子,臭呆子……”
“嗯,对,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呵护好你,女女对不起!”
这一连串的对话就弥漫在这湖光山色之中,一切回归平静,雨和风也跟着停了,就像这一场暴风雨,来得凶猛,去的祥和。
回到宾馆,洗漱完毕,相携入睡。
这一夜,分外的温情,格外的凶猛,以至于在后来的岁月里,我都会怀念这一夜。
夜深,人初睡,鼾声呓语入梦,梦中交织缠绵,构成一幅幅深刻隽永的嫠梦。这梦很长,长到缱绻、绽放、陨落……
窗外滴答滴答的飘落着丝雨,丝雨裹着清风吹来,惊醒了沉睡的我,很凉。我透过窗台望着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惆怅涌来,和着风深入骨髓。女女还在沉睡,时不时的发出声声的呓语。天边黎明破晓,禽鸟啾啾,一切安详如画,而我却焦躁不安,不知道前方的路是否无恙。
第二章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帘慢悠悠的爬上女女的脸旁。一夜的休憩,洗去了路途的疲惫,晨光在女女脸上均称的蔓延着,与昏暗的房间现成鲜明的对比。女女白里透红的脸,像初盛的朝阳,掩盖了房间的昏暗。我轻轻的掀开窗帘,风携着花香飘来,风拂动女女的秀发,发丝在风中摇曳,落在吹弹可破的脸上,却荡在我的心间。
有那么一瞬间,在这细微的变化之中,爱越来越浓烈,导致后来的岁月里,我的心就拥闭了,像堵上了一堵墙、锁上了一扇窗,没有人能轻易的去触及、去开启。记忆深处不忘的是那张可爱的脸庞,牵动的发丝、深邃在我余生的岁月里!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扯了扯被子,帮女女盖好。女女睡觉常常有个“坏习惯,”很爱把脚丫露出外面,而不自知。
我却常常睡不着,这个习惯跟了我很久,女女在的时候,我就常常会在半夜里起来看女女睡觉,当女女不在时候,我半夜惊醒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噩梦一次比一次来得恐怖。很多时候惊醒起来衣服都可以拧得出水来。但当我每次醒来看不见女女的时候,我都会很落寞,落寞到无以复加,自然这些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懂,人很多时候是需要释怀的、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出口的。但我没有,也许懂我的只有黑夜,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一样。
黑夜给了我无尽的思念和惆怅,在黑夜里,却遮不住一刻炙热的心。每当雨夜,思念如潮,想念一个人心就像被镇压的幽灵,在每一个黑夜里无止境的绽放。这时候女女曾写下的诗句却成了我最后的自我安慰和自欺欺人。
“风雨廊桥白首约”的诗篇成了王母娘娘发上的金钗,一划成了横亘在心中的弱水之河,而我却是那个溺水之人,爱隔了一个银河系,发着绚丽多彩的光芒,却不真实。
蹑手蹑脚的踱步来到女女的身旁,看着她安静甜美的酣睡着,没有谁会刻意去惊扰一个睡美人的美梦,只是不知道这梦中是怎样的一种情境,是欢乐、是轻愉、是缱绻、还是一地的落寞凄凉。
轻轻的靠在女女的身边,用手托着自己的半腮,就这么安宁的看着女女沉睡,均称的呼吸声传来,随着一颗挚爱的心一浪一浪的此起彼伏。
偶尔三三两两的呓语传来,划破这幽壁的房间,经过墙壁的回响,串起阵阵铃音般的回声,似一场酣畅淋漓的交响乐,沉静、悠远、在我的心间开出一朵灿烂花。这呓语声,时有时无,时而空旷幽远、时而低沉无声,碰上墙壁,反射回来,像投在水中的石子,立时荡起阵阵涟漪,在耳际回响。
发香、体香交织飘来丝丝点点的蔓延在这狭隘的空间里,伴着晨风在空中旋转,透过毛孔,一丝一缕的嵌入肌肤,格外的舒爽。这馨香让我精神宁静,像是迷途的孩子,找到了归家的路,回归质朴;像是沙漠中濒临渴死的行者,遇到了绿洲,重获新生;像是拔光了刺的刺猬,寻回了立刺,重拾自信。
这一切,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生命鲜活起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来得那么美妙和炙热;从挽起你手的那一刻起,注定逃不出自己编织的牢笼之中,孜孜不倦的享受着这桎楛带来的欢乐和悲喜;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情愫暗生,在余生的岁月里驻足停留,久久不散,时时回响。
是你的明眸,波光异彩,牵引着我靠近你;是你的发香,萦绕着我,让我痴迷;是你的睿智,带领着我领略另一番别有生趣的人生。
我正在自己构筑的乌托邦里沉思,笑得像土狗一样呆呆的发愣。这时女女显然是倦意全无坐在床上巧笑灵嬉的望着我。
朱唇轻启的问我:“你看类,我家呆子,大白天的做白日梦咯,哈哈!”(类:注,岭南一带特有语气词,也称桂柳话,语气组词,加强语气,无实在意义。)
痴痴地看着女女问我,我坚定的回应着:“女女有你真好,谢谢上苍让我遇见你!”
女女笑着说:“你呀,都不懂怎么说你才好。”
我问女女,“遇见你是不是一场梦?”
“不是”女女坚决的回应到
“好了,呆子,你总是喜欢伤事悲秋的,好像名著里的一角色”女女笑道
“谁?”我惊问
女女走向洗漱间回应到:“林黛玉”
“好啊你,翅膀硬了不是,拐着弯说我。”我嗔怪道
我转念一想林黛玉也挺好的,至少她:“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落的安静,省去烦恼。”
对,这时候我自我解嘲道这一定是女女对我的褒奖,哈哈
正当我乐不可支的时候,女女从洗漱间出来,香气氤氲,扑面而来。女女拿着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着这一身粉红色的睡衣款款而来,可惜我不会画画,这画面真美,我拿过毛巾帮女女擦着头发。
头发披在肩上,傲人的身材在粉红色睡衣的遮盖下若隐若现。我别过脸去,脸红了半面。似西沉的夕阳,红彤彤金灿灿。
我掬起女女脸庞凝视着女女,手里擦着头发,心里暗暗作祟,这一夜很美,很静、很甜!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注,出自《朱生豪情书》)
妆台上放置着简易的化妆品,女女坐在妆台边的凳子上,美目顾盼,暗生惆怅。
一张精致的脸在镜子的映照下,醉了晨光,拂在我的心上,点缀了我余生的时光。一刹那间,镜中的美人,现实中的女女,重重叠叠的坠在我的心间,惊艳了这一地凄凉。日月不敢争辉,悄悄的隐入云雾之中。
化着妆的女女,转过身来问我:“呆子,你看我的脸这么大怎么办啊,你会不会嫌弃呢?”
我欣喜的回到道:“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这张脸正好衬托你的身型,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完美,你不知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脸了呢,你看,脸大多好啊,多有福气啊!”
听我这么回答,女女才多云转晴起来。娇嗔起来:“呆子,我的眉毛很散、很淡,怎么画都不好看,要怎么办嘛?”
听女女这么一说,我走到女女边上,拿起眉笔,轻柔的掬起女女脸,帮女女画起眉来。
并神秘的对女女说道:“这里面的故事可多了呢?许是上苍把你这个美丽的天使送到我的身边,又让你的眉毛又淡又散,这样就能让我天天帮你画眉了,不是嘛?”
画着画着就入了迷,这俊美精致的脸,配上一旁画眉的我倒让我想起了一首古诗来。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散乱的眉毛顺着眉峰向四周排开,不浓不密淡淡地晕开了一抹忧愁。断裂的眉峰像横亘在心头的愁绪,破涛汹涌。柔软的眉笔每过一处,就绘成一副画,这淡淡地千万根眉毛缀成的画卷,在后来的岁月了,就成了我回忆的诗。
那么清晰,梦中仿佛又见一地花开,女女坐在妆台前,招着手唤我:“呆子,帮我画眉!”
听女女唤我,我喜滋滋的跑到妆台边,虚影越来越不真切,手中的眉笔惊醒落在地,耳边依稀传来:“呆子,帮我画眉的呼唤声。”
惊落眉笔阵阵的发出怪声,充斥着整个梦境,呆呆的立在妆台前,手停在半空,镜中赫然映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少年,茫然、不知所措的在妆台前啜泣。
梦醒,人面不知何处去,桃李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