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十八篇01｜雨过初晴，万物可爱

辛冶/文、图

原来春天的杭州是多云多雨少晴的啊，常年生活在北方对此缺少认知的我，夜里听到春雷滚滚，电闪雷鸣，窗外刷刷地下着中到大雨，赶忙爬起来观雨，心里还感慨不已——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南方根本不差雨，动不动就连下好几天，所以一等天气放晴，好像全杭州人都外出赏花晒太阳遛弯洗衣晾被了。

然后？最直观的后果就是西湖附近的赏花胜地人满为患，太子湾，人比花盛，西湖，到处是跟着导游旗的熙攘游客，虎跑路，平时就堵，天晴和周末更是堵到令人怀疑人生。我当然也不能免俗，逢休息日好不容易遇到天晴一定是要外出的，或是跟朋友一起，或是自己转悠，尤其是，雨过初晴，春林初生，春水初盛，杭城的自然风光哪儿哪儿都美得清雅动人。

夜里还在下雨，预报第二天是大晴天，晴了一天还要接连不断地下雨，一盘算，赶紧一大早出门去，心里带着一些期待，去看被雨洗过的花草树木山川江河们，目的地是，我还没去过的杨公堤西侧的茅家埠。

起早去遛弯，果然不会被辜负。大小石块铺成的小路还润湿着，木栈道的缝隙生着青苔，木板散着未尽的潮气，春草与春树的新绿本就青葱，经了雨愈加明净通透，天空虽然不够湛蓝，铺陈开的大朵大朵的云躲在树丛后就像童话里的棉花堡一样可爱。

遇见了“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小景，水被一围的树木染上了层极淡的绿色，莹莹润润地清朗着，净阔的水面有只木质的无人小船安静地漂着，直到打捞水草清洁湖水的人将它带离。

已经到了九点多钟，闲逛的人还是很少，但总能看到拿着手机和相机拍照的人，有的在拍鸟，有的在拍花，有的拍松鼠，有的拍小桥。路人流连于风景轻声赞叹：太美了，我在心里狠狠点头，嗯嗯嗯，小孩子看到花轻轻抚摸说好漂亮啊，我不由得要笑起来了，对对对。

下雨下得急的夜里，总担心春天正在盛放的花经受不了雨的洗礼，微风吹动就簌簌而落的早樱，怕更是要被雨打风吹去了。在临水的亭子旁，几棵绿意渐浓的樱树落下了一地细碎的花瓣，春来春去，并不以哪种花的开落为界限，但春光真的很短暂，一种一种的花纷纷开落之间，春就踩着落英轻轻地、毫无声息地远去了。

杭城春意动人，更是不愿将它错过，好天气而不外出，总觉得浪费了大好时光，一错眼不见，光秃的树就有了绿荫，溪流涨宽了水面，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春易老，故惜春。

西湖旁一些游人较少的景致，总有一种不刻意不雕琢的野趣，茅家埠的水潭尽头，几棵大榕树斜斜地长在一大片裸露的石滩上，有两块大石头被堆叠了起来，更多的是一地天然的大小不等长圆不均的石头，可能到雨季水涨起来的时候，就会把它们淹没。

溪流和浅滩中的小径，是大而圆的石块铺成的，跨水面的桥都是木桥或石桥，它们在盛大的自然环境中一点也不突兀，仿佛是和旁侧的花草一起从地里生长出来的。有一处连接河岸的古桥，只由大块的石板构成，石缝里和桥头开满了野花，它像在花丛里待了很久很久被太阳一晒舒服得不得了的慵懒样子。

这个时节，遍地都是被人叫作“兰花草”的诸葛菜，确实“兰花草”的名称更形象，淡紫的花错落地开成一大片，不受拘束，疏朗恣意，竹篱边，石道旁，树丛深处，愿意怎么长就怎么长。

有了水，有了湖，便有了水鸟、小舟，有了山光水影，有了诗意葱茏，眼睛不够看，心也被轻轻鼓荡着，忽然明白了古人见了好风光就忍不住要作诗的心情，此情此景，流淌出的诗句是云和风、林和木、山川四季的变幻自然而然杂糅成的，也许那些最清丽雅致的诗句，也道不全眼前的绝妙。

终于领略到了沉醉于风景的“沉醉”两字是什么心境，就像酒后微醺，身心完全地放松和入迷，身体的边界消失了，融化了。天地有大美而无言，无言两相对，却什么都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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