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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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每一个比喻和修辞都是暴力现场。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Chapter 01 

C印象最深刻的异性接触,是二零一二年八月三十一日。

注册、找宿舍、铺床铺、认识新同学,其实很多步骤都是在预想中进行。

或许如果没有意外中的那一步,那么结交新朋友,努力学习,要不就来段高中恋情要不就考个好大学,其实本来会很简单的人生道路。

但是上帝他说偏不。

C记得刚好是九点二十分,去到了拥挤的小卖部。

其实她还差三四步,就拿到了那个要买的粉色饭盒,但偏偏就,没有拿到。一圈又一圈的人群把她包围起来,黑压压的一片,脸孔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猥琐和不堪。

角落。

她被挤到了一个角落,旁边放着拖把、扫把,还有垃圾篮,慌起来的那一刻,她推倒了四把拖把和一个扫把,真诡异,其中一个拖把还反弹过来,打了一下C的头,“噗”的一声,除了这个声音震荡在她耳旁,另有:

“小师妹,你让我们每个人摸一下胸,我给你一百块,很快的。”

Chapter 02 

S觉得最不该的就是高二那个学期,某个星期四的中午请假回家拿中药。

事实上在这之前,她很喜欢一星期回一两次家,特别是通过请假才可以回家的时间段,除了能摆脱学校饭堂的饭菜,还能吃到外面的小吃。

“最近学校出现的那个变态狂,就是住在小路外面的那一栋楼。”

其实如果在回家之前听到这个信息,S也许就不会在星期四的中午,吃完饭后,为抄近路而不走大公路,但这是她之后才知道。

原来那个追着自己跑的那个暴露狂就是传说中的变态佬啊。

S也觉得一个可乐瓶子容量真的很大,拿之前她甚至还抱怨为什么要装这么多拿回学校,但她也没想到这个装满了中药的瓶子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

“你能给我摸一下私处吗?就一下。”过了五年了,S还记得那把声音,沙哑,一点儿也不明亮,被那个粗糙的手搭过的左肩,其实还在自己身上,但是她曾经想过要把它砍掉。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笨重的瓶子,她会逃不掉的,但是她的梦仍逃不过那张被瓶子摔过的脸。

Chapter 03 

X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别人,在此之前,她戒备心明明已经很重了。

就比如大学同乡会的某个同学。

其实他并不值得相信不是吗?因为最终他还是趁X睡着的时候,摸了她,的胸,很恶心的力度。

映在车窗上他缩起来的脸,更恶心,就好像被精液和尿水泼过的脸,刚认识时他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文质彬彬,善谈,友好,温暖,略绅士。

那后来X是怎么坚持还和他一起坐在同一排座位的呢?X已经麻木了,因为在此之前,她放下的戒备再次上升,她不仅觉得身旁的男恶心,还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恶心。

恶心到,吐。

深夜的大巴里,除了此起彼伏的打呼声,还有一阵来自她喉咙里的呕吐声。

也许还有身边那个男得意的笑声呢?

Chapter 04 

T最后悔的,就是答应了那个老师跟他一起去旅游。

不过她最庆幸的,在最后推脱了他的邀约。

因为太明显了,下身的意图,已经要呼之欲出了。

淫秽之语出自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口中,实在是,太过于令人反胃。

“你一定不要在经期来的时候去,要跟我说清楚日期,不然……嗯,太麻烦了。”明显吗?T觉得不够,因为确实麻烦,于自己,可是对于他又有什么麻烦可言呢?

有什么关系呢?不是还有其他女生吗?就互相体谅照顾呗。

“不不不,就我俩,单独的,有其他人那就太打扰了。”

其实T并不会拒绝别人,不然一开始也不会一口答应他所说的这种团体活动,但幸亏她朋友的一通电话,打在她和他独在一个机构的时候。

是真的去不了了,不好意思啊,老师?

Chapter 05 

C说,她一直很讨厌男生,当坐在隔壁的女同学问她是不是很排斥男生的时候,她说自己就是这样子的,生来如此。她讨厌男生碰她,包括她的书桌,还有其他所有的东西。

S说,那天中午她折回,再次回了一趟家,躲在厕所搓了很久左肩,好像搓了一层皮?估计是的,因为有点痛,但是在根据家人说了这件事后,她心更痛,因为家人只是责备她,为什么没有走大公路。

X说,她一直没有捅破同乡干的事,但是他也没像以前那样找她聊天。那张脸是真的瘆人,就是约好一起坐大巴,约好坐在连号座位上的,那天晚上,倒映在车窗上的那张脸。

T说,她想起了刚开始在那做家教的时候,那个老男人要修厕所门,让她在厕所里面拉紧锁,而后他也进了厕所,两个人关在厕所的时候,镜子里的他,头很秃。

其实C并不是生来如此不是吗?其实S那时不走大公路并没有错不是吗?其实X应该捅破那个虚伪的同乡不是吗?其实T早就该看透那个淫荡的老男人不是吗?

但现实中都没有“其实”,“其实”就好像“如果”二字,以放过自己和缺少勇气为基础,以缺失的自尊和被爱为后果。

Chapter 06 

看完《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这本书后,很多人说这是作者林奕含在绝望中给人铺写出来的希望,但我看到的文字里只有虚妄。

那铺张而来的文字里只有虚无的妄想。

“如果她欲把手伸进我的手指之间。如果她欲喝我喝过的咖啡。如果她欲送我早已不读的幼稚书本做礼物。如果她欲听我的名字而心悸。如果她欲吻。如果她欲相爱。如果可以回去。好,好,都好。”

承受过的,一切都会不去,再后来长大,醒悟过来那是一种幼稚的自尊,能想象的快乐都建立在“如果”二字之上。

所有的恶果还有阴影,都像梦魇一样纠缠着饼干、晓奇、思琪、奕含、C、S、X、T,另其他很多很多像她们一样的人儿。

可是恶人还高高挂在招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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