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对话取向治疗隶属于后现代咨询流派,其短程焦点解决(SFBT)[1]、叙事疗法[2]、反思团队[3]和开放对话[4]等,也包含其中。
之所以叫后现代咨询流派,她不同于现代(主流)流派的精神分析(动力学)、认知行为(CBT)疗法、人本主义疗法等广为人知,那么下面请允许我用自己目前粗浅的理解来介绍:
1,后现代主义哲学观
2,合作对话取向治疗
3,合作对话与主流咨询流派的区别
[1] 创始人:de Shazer
[2] 创始人:Freedman and Combs
[3] 创始人:Tom Anderson
[4] 创始人:Seikkula and Arnk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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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主义
后现代主义思潮最初是对现代主义、思维方式和价值观的批判,所以,在一开始,以尼采和德里达、利奥塔、伽达默尔[1]为代表的声音,它是激进的,是带着饱满的情绪去质疑[2]现有的[3](普世的、被认为理所当然的)思维方式、文化取向和价值观等。关键词:解构、颠覆等。
同时,后现代主义的表现方式涉及领域很广,在建筑学、艺术、法律、社会学、哲学等领域中都可以看到后现代主义以不同方式呈现出来的样子。
我个人对于后现代主义的理解是:
1, 她是看重人与人个体差异性、独特性的,而不是仅仅寻求(只看)人们统一和一致的部分。
2, 她是看重关系的[4]。
3, 她是看重平等的。
4, 她是回归到言语中的[5]。
5, 她是注重多元声音的。
6, 她是质疑权威性的。
7, 她是不断创新、突破的。
[1] 诠释学家
[2] 因为很激进,情绪很饱满,所以会被人误认为是否定。
[3] 如:1,男性角色理所应当是阳刚的,不爱哭的,妻子的角色应该是把家里照顾好的,会做饭的,是善解人意的等。2,父权的价值取向。
[4] 这里的关系是侧重指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是流动着的,变化着的),而非人独立于群体之中。
[5] 我们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的体现都是通过言语进行呈现,这也意味着通过言说,我们创造了世界(外部世界与内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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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对话取向治疗
合作对话取向治疗是基于后现代主义的哲学观,由此发展出来的一种心理咨询取向。合作对话创始至今的概念框架主要[1]受:伽达默尔(Gadamer)的当代诠释学[2]、巴赫金(Bakhtin)的对话主义、利奥塔(Lyotard)的后现代主义、肯尼思斯·格根(Kenneth Gergen)的社会建构论、梅洛·庞蒂(Merleau-Ponty)的现象学、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的分析(语言)哲学等影响。
(*此处内容以合作对话哲学观底层思维视角出发,并没有涉及到合作对话的演变过程)
创始人为:贺琳·安德森(Harlene Anderson)和亨利·古力辛(已逝)
合作对话七个主要哲学立场
Interwoven Features of the Philosophical Stance
(a) Shared Inquiry(共同探寻)
(b) Relational Expertise(关系的专家)
(c) Not-knowing(不知)
(d) Being Public(公开化)
(e) Uncertainty(不确定性)
(f) Mutual Influence(相互转化)
(g) Everyday Ordinary Life(回到日常生活)
这七条
狭义上可以看成合作对话取向的咨询师在咨询的过程中,对人(来访者)的态度。
广义上可以看成是合作对话实践者对生活的态度,它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在这里,我会从心理咨询的视角出发,来释义这些哲学立场在咨询中,咨询师底层对咨询或对来访者的基本态度:
1, 共同探寻:咨询师会认为,在对话(咨询)的过程中,双方是平等的。就像是双方一起去某个地方散步(贺琳老师的隐喻),两个人是肩并肩,一起去“探险”的过程。
2, 关系的专家:在对话中,咨询师相信对面的人是自己人生经验中的专家,同时咨询师也带着自己领域内的专业(注重关系的呈现与言语的理解等),进入到对话当中。换一种角度来诠释是:参与对话的双方都带着自己领域内专业的部分进行对话的,所以,对话双方互为老师,也互为学生,也是对话伙伴。
3, 不知:在对话中,咨询师不会迅速带着自己以为的以为去理解对方说的某一个句子或是具体到某一词汇。比如:在对话当中,对方说:“我是一个悲观的人”。那么咨询师不会迅速的去自己的字典里搜寻什么样子是“悲观的人”,并且把自己认为”悲观的人“的理解与对方所说的“悲观的人”划等号,而是通过不断地去询问对方对“悲观的人”的理解。换个角度来说既是:咨询师在对话当中会带着好奇,不断的去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脉络,这个对话过程会使对话的空间不断地被打开(同时对对方来说也是一个梳理的过程),对话的空间越来越大,新意也会在对话当中自然而然地去生成。
4, 公开化:在对话中,咨询师不是权威,咨询师是不以为自己“知道“的状态去进行对话的,那么,也就是说,双方是平等的,咨询师会在对话当中自然地表达自己的内心活动,当然,这种内心活动它只是一个对于过程的描述,它也是一种邀请,邀请双方对于当下对话的反思与觉察。当然,这种公开化是双方的,来访者可以在此刻的状态下去公开化自己的内心活动。这一切的一切,是建立在关系的信任之上。
5, 不确定性:这个点,说起来会有一些“挑战”,它“挑战”的部分可能是我们对于生活的一种确定性和掌控感。前面几条有说到,咨询师是不带着自己知道的内容去进去到一个对话当中,这也意味着,对于对话伙伴的生命故事(抑或是一些社会建构出的病症[3]),咨询师不会提前做预判,去直接病理化对方(或把对方看成是“有病的”、“病人”)。也就是说,在对话开始之前,咨询师也不知道这场对话会发生什么,对话会走向哪里。
6, 相互转化:对话进行中它好像缠绕着的两条线,在对话结束之后, “这两条线会自然而然地分开来的同时我们会带着彼此的“味道[4]”继续生活。
7, 回到日常生活当中:对话是持续的,是深远的,在咨询中发生的一切,最终还是需要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体验对话后给到自己的涟漪。我想,合作对话的魅力在于,变化发生在咨询后。
[1] 下面出现的人在前文中虽没有被全部提到,但他们都是在自己所在的领域中,实践着后现代哲学观,合作对话具体的哲学理念(特点)在其中汲取了他们的部分观点。
[2] 也包含圣经诠释学。
[3] 如:焦虑症,双向情感障碍。
[4] 这是一个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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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对话取向治疗与其他流派的区别[1]
说到这里,也许区别是显而易见的:
1, 合作对话她是无框架的、无固定步骤的:在主流的咨询流派[2]里,咨询师会提前用自己的专业背景去设计咨询流程。换言之,这种设计是冰冷的,也许更贴合自己专业背景的,而不是贴合来访者真正的需求的。
2, 她是平等的:在主流的咨询流派里,来访者与咨询师的关系不对等,主流咨询师在咨询的态度上多少会有权威的架势(且部分主流咨询师会认为,在咨询中,自己权威的角色不可侵犯)。
3, 她是不会提前做预设的:主流的咨询师,会在咨询前先设想(或计划)这次“医治”对方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我猜会多少导致主流咨询师在对话的过程中过于关注自己的预设,而呈现出某种对话空间的局限,从而看不到来访者所表达的内容。
4, 她是协作性(合作)的:主流的咨询师也许会有这样的预设[3]:“你有病的情况下,恰好我有药,所以你找我就对了”。这里可能又回到第二条目当中所提及平等的内容,合作对话取向的咨询师会认为双方是平等的,同时也相信来访者是本自具足的,那么对话的过程中双方是合作性的,也是共同去探询的。当来访者说到自己的生命故事时,合作对话取向的咨询师会通过提问的形式来协助访者以不同的视角去看同一件事情。
5, ……(未完待续,日后补充)
[1] 这里只涉及呈现方式的区别。我会认为,每一个咨询流派的区别只是背后的哲学立场(看待人的方式)不同,无好坏之分。
[2] 如:精神分析(动力学)、CBT等等
[3] 这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但并不代表所有主流的咨询师都是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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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合作对话的画面
最后,关于合作对话的过程,我想到一个画面:
设想一下,你在一片深林当中也许走了很久的路,身边的一切都是自己所熟悉的,道路的样子,旁边树干、树叶的样子,周围空气的湿度,甚至是周围的小鸟今天长出了新的羽毛你都会知道。当咨询师被邀请到与你重新进入这片深林之中,在肩并肩一起走的同时,你会向咨询师介绍你所熟悉的一切,咨询师也带着对你好奇的眼睛,去提问咨询师所听到你说的一切,甚至是会在自然的时刻去邀请你坐直升飞机(“直升飞机”是贺琳老师的原始隐喻)去鸟瞰这片林子,当你和咨询师驾驶直升飞机时,当然,你是机长,可以开到你想让咨询师看到的地方,这虽然是你所熟悉的地域,但也许鸟瞰这片林子的举动,是你之前不曾做过的事情,自然而然地,你会对这片林子会有不同的视角,新意也悄悄在此产生(问题也会在探询的过程中自然地消融)。
以上是目前(2021-07)我对于后现代合作对话取向治疗粗浅的理解,希望对你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