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时光

三月,坐在桔子学校的小长椅上,等她下课,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河对岸是以灰白为主色调的教师公寓,旁边学生宿舍晾起的五颜六色的衣服,在迎风起舞。慢慢地点燃了一支烟,阳光从一排白杨间照过来,温暖而不刺眼,扭头,右后的小小桃花开的正艳。 这一幕和几年前坐在时雨楼下竟然有一种相同的感受。砚池小瀑布的水声,行之道右边的藤蔓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青翠。

  在小长椅上睡着。发现桔子靠在我的肩膀上,僵住不动,生怕吵醒了她。桔子下课后并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坐在这里。她也许来之后就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打盹儿,直到她也困了。太阳已经快要下山,我轻轻地唤醒她,她揉揉眼,伸了个懒腰。叔,你醒啦,走,咱们去吃饭。天色渐暗,微风带来一阵无名小花的香气,我摘了一朵悄悄地丢在桔的口袋里。

  桔喜欢叫我“大叔”,说和她在一起我会变得年轻。我说买颗糖会不会把你骗走,她朝我吐吐舌头。她牵着我在陌生的城市,公园五颜六色的喷泉,变换的灯光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看出了我的异样,却并没有问我为什么。

  桔总让我觉得很放松,也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子而尴尬。吃得饱饱的,打个嗝,甚至发出奇怪的声音,她都会笑得合不拢嘴。我说以后我再读到鲁迅的文章就会想起她,她故作深沉地拍拍我的肩膀。问我要不要去沈园。我说彼此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不去。她摊摊手,显出无奈。

  喜欢桔子如同喜欢江南的温婉,也喜欢她时而的野性。离开的时候,我拥着她。我说我们还会再见,大叔!她便不再说话。那几日,是我这几年唯一觉得不压抑的日子。

  艰难地告别桔子,北上去了上海,我想在今年给自己一个答案,再一路向前。如同“大鹏哥”说的不留遗憾,其实我知道结局是什么,但我总觉得,对于人生中最重要的,都要有仪式。我该作个告别,对她,对过往,对那段最让人怀念的时光。

  不会坐地铁的我在上海南站等她,地铁站很大,楼梯出口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在想自己会不会一眼就发现她,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时隔两年,她会有些什么变化,她见我的时候第一句会说些什么,她会不会认不出我。我幻想了所我能幻想的所有相见时候的场面,直到她在我背后出现。

  她轻唤了我的名字,面对她,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在发光,灼去了往日的阴郁和压抑,我不再听见地铁站的喧闹,我不再看得清人群,我过滤掉了整个上海,除了她。

  坐在小店里,我告诉她我没能去浙江也没能来江苏。又回去了,想再来一年已经身心疲惫。她说她支持我的选择。“你可是我最大的动力啊,有能力再往前吧”“我相信你啊” 她的眼神明亮,接着莞尔一笑。这个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子,像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你很喜欢,却不能拥有。我不再说话,甚至想慢放她的每一个动作。

  送她走的时候,她挥手告别,当地铁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怔在原地。从车窗一帧一帧地闪过初次相识到此刻告别的画面,再随着疾驰的地铁快速消逝,怅然若失。这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子在城市交通中悄然不见,依旧熙攘的人群,依旧嘈杂与喧闹,全世界的声音涌入了我的耳朵。红色短袖已经湿透,我朝着地铁消失不见的地方再次凝望,再次道了声珍重。夕阳下的武昌站,时雨楼下的连绵细雨,南站的巨大穹顶,长椅旁的小小桃花开始相互重叠变换,然后消散。终于,汇入人群里。

回来,常坐在旧足球场的那排台阶,向着那棵如同老友的香樟树。第一次坐在树下的时候是几年前,看着它斜倚的巨大枝干,遮挡风雨,忍受我每天的烦扰,轻声谢谢。朝向远处,操场那边的小店开始忙活起来,三五成群的同学,飞驰的外卖小车,冒着巨大白烟的港区烟囱,都让我感觉压抑。

与酒为伴,夜里喝完回来,躺在小沙发上随机按了一首歌,老张的《佳佳》,老张沙哑浑厚的嗓音让我更加昏沉。“佳佳”,一个山城月拿1000底薪带我吃300火锅的女孩子。

掏翻口袋,一张折的齐整的粉色小纸条(黏着一朵小花瓣)搅起被子,侧身蜷到了床上。当我再从长梦中醒来,无意间看到一本日文封面。才知道吃下去纸条上的字是日文,具体写的什么已经不再重要,桔子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并不想去追问,仍然觉得她是个好姑娘,遇上她是我的幸运。

夜风拂来,几颗星星,萤火虫点亮了的乡野,蛐蛐和蝈蝈声汇成一片。望向南方,渐觉清冷,关上了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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