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

身居高位


chapter1


一头红发小孩撞进了守约怀里,被撞的男人皱了皱眉,下意识抬起双手搭在小孩的肩膀。


小屁孩一头烈焰红发,此刻却脏兮兮的被黑土渣子覆盖,穿着落魄乞丐才有的,满是破角线和漏洞的衣服——那可能都不能称之为衣服,只是被一块抹布包裹起来的瘦弱身躯。


孩子也没想到自己会撞到人,迷茫的抬起眼睛,两只老鼠爪子似的手蜷缩在胸口,那是下意识防备的姿态。


孩子抬眼的那一刻,守约看到了一片落寞的暗红,或许,这个孩子眼里曾经是熠熠生辉的朝气,可如今被战争压迫的只有空洞。


守约的心脏瞬间就化作一滩水了,他正想仔细看看那个迷茫抬头的孩子,一边的士兵操着一口家乡话粗犷嗓门吼。


“去去去!!百里大人也是你能碰的?哪里来的野孩子?!”

说着就要上前把脏兮兮的红发小孩拽过来,守约明显感觉怀中的人惊弓之鸟一般猛烈颤栗一下,细瘦的手腕惊慌的往外扒拉就要跑,守约不自觉地搂紧怀中之人,此时他才对孩子的瘦弱有了正确认知。


太瘦小了,像是一截干柴,瘦骨嶙峋咯的守约胃疼。


孩子挣扎得愈发厉害,但对守约来说根本不是事,


正争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士兵匆匆来报,单膝跪地溅起沙尘,对着守约抱拳。


“将军!我们跑了一个俘虏!”


士兵在手臂缝隙间瞟了一眼红发小孩,后者脱力耸下肩膀,垂下脑袋没了什么动静。


要去拽小孩的那个将士立刻就明白了,大声狂笑。


“一个俘虏逃跑,居然阴差阳错的跑到军营里了哈哈哈哈哈!!!”


守约低头,他只能看到小孩头顶暗沉的发丝,怀里的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一死了之的气息。


他挥挥手,让旁边的两个士兵下去干活,来禀报的兵一脸错愕,张口欲言,被守约一个眼神瞪回去了,于是剩下二人也不再说什么,他们还没有胆子违抗命令。


周围安静下来,远远的能听见军营挑水劈柴的细碎声音。


守约蹲下来和孩子平视,双手有力的握住他肩膀,不轻不重,给予的安全感正好。


这孩子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打理身上,刘海长的遮住了眉眼,很像一只落魄的小狼崽,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守约一只手松开对方的肩膀,手指靠近那孩子的脸颊,后者蜷着肩膀抖一下,他以为又有人要打他,但不知是守约周身的温和气场还是其他原因,鬼使神差的没有躲开。


“以后,不会有人再打你了。”


阳光成片的倾斜下来,打在银白发丝上,被太阳透明化的发圈边缘神圣光洁,青丝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拂动的弧度勾画出惊艳眉眼,他唇角似点水蜻蜓,眉梢是万里晴云。


温柔磁性的嗓音流进心田的同时,把视线糊成一片的刘海也被指尖微凉的手轻轻掀开,他用那双被光明照进来的眸子,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


————


玄策坐在小凳子上,从屏风内散出层层白雾蒸汽,他眼神呆滞,脸上空白,还沉浸在守约对他笑的如画场景里,半天回不过神儿。


守约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孩自闭症一样的表情,更加坚定要好好照顾他的小玄策的这个想法,他已经准备好浴桶,调好水温,挽起袖子朝小孩走过去。


玄策恍惚回魂,看到守约笑着说。


“过来吧,你身上太脏了,先洗个澡再吃饭。”


那个时候玄策太小了,还没觉得自己裸体被守约清洗有什么不妥,他很乖的脱下衣服,扒着木桶边缘努力爬上去,守约被这小团子逗笑,表情又柔和了几分,过去往上托了下孩子的身体,让他能成功进到浴桶里面。


玄策扑通一声摔进里面,溅了守约一身水花,怕小孩出什么事的守约赶忙去捞他,一团红毛在水中浮动,上面的泥土都融在水里,小孩破水而出,抖抖红毛,再次甩了守约一身水。


“…………”


守约无奈的叹气,认命拿起一边的毛巾给他擦身,玄策坐在浴桶里,热水蒸汽包裹着他,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过,安静的周围只有清水声响,熏得他困倦不已。


守约侧头察觉到小孩昏昏欲睡,在心里左右权衡一下是现在把他叫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还是睡完再吃饭,空腹睡觉会不会对胃不好…


犹豫半天守约也没决定出来哪个比较好,相反是玄策已经靠在浴桶边睡死了,守约看他在梦里香甜,最后也没忍心叫醒他,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清洗干净的小孩从浴桶里抱出来,小心翼翼的注意别吵醒他,因为这种被战争长期摧毁神经的孩子会变得异常敏感,早已成为惊弦之鸟,一点点动静就能让他惊醒。


但玄策这次睡的很沉,一直睡到自然醒,他是被一阵香气勾了魂,张开眼睛,入目的是精简的窗帘,动了动身体,一阵舒适,柔软细腻的棉被看起来被人细心压了被角以免着凉。


玄策坐起来呆了一会,他精神恢复得不错,比起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日子,这里简直是天堂。


他掀开被子,看不到守约的玄策有些不适应,小孩穿着守约从集市买来的干净布衣,光着脚丫子一烟溜跑向饭菜余香的地方。


军营里来来往往都是士兵,除了亲眼看到玄策样子的人,其他人都是一脸疑惑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孩是哪个贵妇家养的小公子。


“喂——!!那边的小屁孩!你谁啊?艾?!别跑!!”


军营里当然不能有人违法乱纪,玄策很快就被将士发现捉起来了,虽然他撒丫子就跑的功底很强,但和久经沙场的士兵比还是差了一截。


强壮的兵痞领小鸡仔似的把玄策揪起来,任他四肢扑腾也挣脱不了。


“走!和我去大人哪里交代去吧。”


士兵梳着短辫骂骂咧咧拽着玄策走,小孩闷声不响,手抓在兵痞手臂上用力拽,一直没停下过挣扎。


军营里的男人把目光聚集到一个大的拖一个小的拽的场景中,没什么人多管闲事,战争结束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放松吃喝玩乐,哪有闲情逸致去管那档子事。


于是他们一路通畅无阻的走进副将军的大帐里。


面色刚毅的男人正叉着腿喝酒,玄策在不停扑腾中看到了那个男人——他认识,是拿他当俘虏押送的人,去禀报守约自己逃跑了的人。


副将军和玄策对视的瞬间明显一愣,兵痞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口吻不屑,但对态度恭敬。


“沙将军,我逮到一个在军营里乱窜的小屁孩。”


说着就把玄策往前一推,没有防备的小孩被这股力量弄的生疼,双膝咚一声磕在地上,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沙将军皱眉盯着地上趴着的孩子,没有理会兵痞,似乎在沉思什么。

神经大条的士兵也觉得这个气氛有点诡异,他带着点踌躇的意思问:“我们不处置他吗?”


沙将军磨蹭自己下颌片刻,头也不抬的说。


“这似乎是百里大人的……人。”


兵痞只觉得耳边轰一声,脑子都懵了,他眼睁睁看到地上小孩爬起来,卷起裤腿检查被磕出来的的红印。


沙将军心里也不是滋味,按理说俘虏都是被关到监狱里,历史长河里都没见过那个俘虏能和这个臭小鬼一样享受这种待遇,一看到那小孩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他就知道百里守约对这个小屁孩不简单。


再怎么说这也是敌方的人,怎么保证不节外生枝?


他思考着,看向玄策的目光越来越狠毒,心思细腻的玄策只感觉后背一股阴冷,他倏然抬头,刚好对上沙将军不着痕迹的眼神。


兵痞站在原地六神无主,他还在想百里将军什么时候有的私生子,一阵红风从他身边掠过,那是玄策往外跑的身影,沙将军拍案而起,振声怒吼。


“抓住他!!那是俘虏!!”


这一喊,方传四里,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接收到命令的他们猛虎扑食一般将小玄策瞬间压制。


小红毛被拖着手臂再次拉到沙将军面前,男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吐出两个字。


“处决。”


兵痞和玄策同时一抖。

兵痞心里想的是沙将军居然敢杀了百里大人的私生子,这是多肥的胆子。


玄策只觉得完蛋了,求生欲让他急迫的想找到守约的身影,四处张望的动作被士兵们打断,粗暴的推着他拉去一片空地。


两个人牵制着玄策让他跪在地上,面前的沙将军缓缓抽出腰间冷光肆意的利剑,玄策瞪大眼睛,红色瞳孔反射剑刃的寒光,他用力挣扎也比不过周围大汉的力气。


“抱歉,我知道你还是个孩子,我也不想的,但战争无情,希望你清楚。”


沙将军郑重的说完这句话,给了旁边士兵一个眼神,对方会意,大手一把将玄策脑袋按进土地里。


——斩首。


他许久未用的喉咙发出嘶哑的气音,逐渐这些声音汇聚成一个人的名字。


“首月!!守约!!守约——!!”


从开始磕磕巴巴的语言,变成尖利的求救,准确的道出那个人的名字。


沙将军大惊,抬起利剑将要砍下去,他知道那个人的听力有多好。


利剑挟裹劲风,破开空气直直对着孩子纤细脖颈儿过去,以玄策的角度看不到剑刃,他只知道脊背的汗毛乍起,但他一直在喊,从未停下过对守约的期望。


就像多年后,守约对他一样。


“守约——!!”


孩童破音的尖叫冲破云霄,在拉长的刺耳尾音中一声枪响盖过了所有嘈杂声,鸟惊四起,从山岭呼啦啦的飞出去,紧接着就是剑落到地面上的重重响声。


周围空气都凝泻了。


沙将军冷汗从后背刷一下就冒出来了,他僵硬的回过头,熟悉的欣长身姿从幽林中一步步踏过候鸟的血迹走过来,他右手伶着刚打下来的猎物,左手稳稳端着枪。


他们的大将军面上冷若冰霜,从猎物身上滴下来的血让一众士兵感到恐怖,他们甚至害怕下一秒就和将军手里的野猪一样死无全尸。


守约本来如宝玉石的红眸变得异常醒目,他拿目光缓缓扫过一群人,最后锁定在被按在地上的小玄策。


他嘴角勾起一抹悚然笑意。


“看着我干什么?还不放开他?”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士兵们收芒尖乱,惶恐的放开了玄策。


小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里溅像有星光一般亮晶晶,被放开的瞬间一头扎进守约怀里,守约扔掉手里的东西,弯腰曲背搂住小孩,揉了揉玄策毛茸茸的红发。


士兵们:…………


最后所有参与的人都领到棍仗四十的惩罚,那一天,军营里所有人都知道百里将军多了个弟弟,叫百里玄策。



木剑又一次掉到地上,玄策小小的身体抖了抖,他憋红了脸盯着地面上的木头看。


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尴尬似的。


他这阵子被守约无微不至的照顾,胖了点,再也不是骨瘦如柴的小鸡崽,是个正常红润的孩子。


百里守约轻轻叹息,无奈摇头,蹲下身替他捡起木剑。


玄策头压得更低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百里大将军第三次亲自指导他的剑术,可惜不知是老天作弄还是他就没这个天赋,一次次失败,连最普通的起手式都学不会。


守约抬眸,察觉到小孩子气的玄策发脾气,他面色温和,眉眼微弯,那神色可以柔化坚硬石块,消融坚冰。


玄策一下子就软下来了,他委屈的抬起手臂抱紧了守约后颈,年长的人用轻柔的嗓音安抚他。


“没关系,玄策还小呀,不用练习这些也可以的。”


小红毛埋在守约肩窝里摇摇头,守约被蹭得有些痒,但是没有阻止幼小人儿的撒娇,他用手心覆盖上小孩后背,温温热热的触感。


“我要保护哥哥!要变强!”


守约噗嗤一声笑出来,将毛绒绒的红发从自己怀里揪出来,食指扒拉下玄策鼻尖。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这些。”


玄策不服气,鼓起腮帮子刚要慷慨激昂的诉说自己一番热血,守约给他拍拍衣摆上的土,因为玄策比他矮了几乎两个头,所以大将军屈尊降贵的弯腰,把捡起来的剑塞进小孩怀里,然后一手牵着红毛一手拿起抢往回走。


“快吃饭了,先回去再说。”


玄策的热血沸腾被这句话浇灭了,脑子里飘起了牛肉炖面的味道。


他乖巧极了,在牛肉炖面的淫威下屁颠屁颠和守约回去了。


大营里的士兵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热闹一片。


在守约踏进的第一步,所有人噤若寒蝉,他们或或高底的目光闪躲不及,粘在玄策身上。


他们对这个小伙子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唯独他们的大将军——百里守约爱惜那个小鬼。


一个俘虏,却享受着比自己阵营士兵还要好的优待。


也曾试图在大将军不在的时候解决他,但百里守约的静谧之眼,简直就像开了挂一样,无孔不入,一丝一毫的动向都瞒不过他。


他们放弃了直来的计划,准备暗地里陷害。


比如,和敌方通信的纸。


百里守约的确也快中招了——仅仅是差一点。


可最后发现玄策他妈的根本就不识字!!!别说写了连读都不会!!!!


百里大将军笑意盈盈的教起了那个小鬼认字。


总是,玄策霸占了百里守约所有的宠爱。


守约是个温柔狠厉的人,他表面和朋友总是带着淡淡疏离的微笑,他温柔在长相,狠厉在杀伐果断。


有着这么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凭借一己之力爬上大将军的位子,独掌大权,没有精明的头脑和高明的手段是不可能的。


守约总是一个人的,他看起来位高权重,拥有其他人不可企及的东西,但他总是寂寞的,士兵们没有见到过他眼底的笑,他们的大将军只是弯起嘴角,指挥着战场变化无常的情况。


战无不胜的百里大将军,是个神话。


可现在这个神话,有了凡人的感情,并全部倾注到玄策身上。


“玄策。”


小红毛挑着灯在书桌上练字,态度极其认真,一笔一划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听到一声柔和的轻唤,立刻回过头从凳子上蹦下来,婴儿肥的小肉脸上星光烂漫,眨巴眨巴眼用小爪子扒着床边看向守约。


守约心都化了。


他勾起一抹宠溺笑容,将小崽子抱上床,搂进怀里。


守约修长双腿随意的搭在床上,脚腕交叠在一起,玄策就骑在他大腿上,开心得翘脚脚。


百里守约轻轻抚摸身上小团子柔软的脸颊,手指在下颚上一勾,用指尖挠了挠。


玄策痒得缩了缩脖子,对方这宛如逗弄宠物的东西引起小孩的不满,他往前猛扑,守约吓了一跳连忙接住他,红毛的小虎牙啊呜一下咬上了守约锁骨。


“……别闹。”


他眼里有淡淡的斥责,语气里却全是纵容。


玄策精得很,一下就听出来了,继续粘在守约身上撒娇。


大将军微微眯起红酒色眸子,看着小狼崽在自己身上闹。


他指节划过小孩鼻头。


“过一阵子就打仗了,你不要乱跑,紧紧跟在我身边,知道了吗?”


这些话严肃至极,玄策歪了歪脑袋,刚才在守约怀里蹭出来的呆毛翘在空中。


“你可以把我放在帐篷里啊。”


他一直以为军营的驻扎地是帐篷,从不叫军营。


守约无奈的摇头。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好吧好吧,我会寸步不离保护你的。”


守约噗嗤一声笑出来。


“玄策说反了吧。”


“没有,是我保护哥哥!”


“好好好……”


守约低声说着,上身倾过去,将柔软的小身体抱进怀里,把玄策从头到脚都搂住。


他闭上眼睛,静静呼吸,下颌放在小玄策头顶。


“一定……一定不要离开我……”


守约露出了坚冰里一丝脆弱的裂缝。


“不要离开我……”


玄策依照将军的话,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守约身边,士兵们对大将军披风里那一动来动去的团子已经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了。


战场局势千变万化,但所有人都临危不惧,面色平静。


因为他们知道,百里守约大将军在身后指挥。


明明也是个他们一样有血有肉的凡人,但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有将军在,就不可能输。


他们的确胜利了。


胜利一场接着一场,时光荏苒,岁月挥逝,当初躲在守约身后的小小少年,已经长得比守约还高半头了。


青年拿起剑,手起刀落,血花飞溅,妖异的面孔上咧开一丝残虐笑意。


尘土飞扬,黄沙漫天,成千上万血淋淋的手伸向天空,空洞嘶哑的怒吼回荡在红色身影周边。


守约在一边,握住枪的指尖微微收缩,用力到指腹苍白一片。


他眉头死死皱着,看向玄策的目光带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头也没回解决了一个靠近他暗杀的敌军。


玄策抬头,眸低的凛冽杀气还未完全褪去,在他看到守约的那一刻,双瞳如血浆,散发恐怖红光。


这是第一次守约看到他那种神情。


第二次,是他们全军覆没之时。


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所有人都被活生生处死,只有守约,脚步蹒跚,拖着受伤的腿踉跄前进,扒开成堆的尸体,只为了找自己无比爱惜的孩子。


一声尖利的哨声传来,回过头。


是熟悉的面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召来自己的白虎坐骑,他似乎怕脏了自己的身上似的,拍拍衣服下摆——以前都是守约替他整理衣服,携去灰尘。


他提着刀镰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刀刃很亮,映照白发男人惨败面孔。


刀是守约专程费耗巨大资源为他打造的专属武器,锁链随着靠近哗哗作响,冷冰冰的碰撞,把守约的希望一点点打压下去。


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跪在地上,身边是碎裂的狙击枪,漂亮的脸上是绝望——被卷入无尽深渊,万劫不复。


玄策蹲下来,用指腹缓缓擦过这个长久以来照顾自己的人脸上丝丝血迹,还沾着自己战友的血,慢慢的,无微不至的擦干净。


就像守约给他洗澡时候的力度。


他第一次流泪了,晶莹剔透的红眸里,滑出两行清泪,他怔怔的看着玄策。


看着玄策拿出手铐。


看着玄策将自己绑住。


看着玄策嘴角撕开一抹恶劣的笑,唇瓣开合。


“守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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