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第二十八章）：人世间

人到中年，开始经历生死，小明前一刻还在办公室因为工作而烦恼，下一刻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父亲刚刚去世。挂掉电话，小明望着天上的流云，感觉生命和蛋糕一样脆弱，生在人世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晚上去上了四柱香，和朋友闲聊了几句，在这样的场合，语言缺乏根本的意义，只是一种不愿氛围尴尬的努力，沉默其实更好一些。

骑着车子在这座小城游荡，沿着昏暗的路灯一路向北，走到了小蓝的学校，拨通了小蓝的电话。

“我想见见你。”小明挂掉电话后停下车子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

立秋了，夜风有点冷，小蓝批了一件外套，给小明也带了一件。

“你觉着生在人世是幸运还是不幸？”小明抱着小蓝坐在台阶上。

“据说我们是两亿分之一的幸运儿。”小蓝喜欢靠着小明，觉着很温暖也很踏实。

“带着胜利的光环出生，然后一生都在失败中受难，还得接受人生最终的失败——死亡。”小明说完叹了口气，月亮在乌云里爬行，异常艰难。

“死亡是无梦的安眠，是一种解脱，也是另一种胜利。”小蓝拉起小明，一起在校园里散步，有恋人在呢喃，有朋友在嬉笑怒骂，也有人低头快行。

“你说这人来人往，他们在追求什么？”小明常常在想这样的问题，这个世界如此拥堵，每一个生命个体都曾是两亿分之一的幸运儿，如今，他们在这茫茫人海里又重归于暗淡无光。

“那对恋人一定在聊情话，说不定他们会在某个小角落亲热一番；朋友们一定正在讨论游戏的成败；低头快行的那些或许和我们一样也在思考着问题。”小蓝把小明带到了琴房，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其实每个人都只能真实的拥有的当下，意义、目的这样的问题永远带着飘渺。”小明喜欢琴键的黑白，也喜欢小蓝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的画面，有限的88个琴键却有着近乎无限的变化，人生大抵也是如此，每一种所谓规律的组合都蕴含无限可能，要求得那个统筹的“一”真是人的一种奢望。

“那你当下最想拥有的是什么？”小蓝弹着一首柔缓的曲子，琴房的灯光都变得温柔起来，小明坐在地上在背后抱着小蓝。

“你在弹琴的时候会想什么？”小明喜欢小蓝的这支曲子，像是夜风拂面，月色里一只猫一个人坐在树上眺望远方。

“在想一些画面，在想一些人，在想这个世界，在想和你相拥入眠。”小蓝脱掉衣服，坐在琴前弹完了最后一段。

“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原本就很冰冷，只有我们相互拥抱才能温暖彼此。”小明也脱掉了衣服，然后拍了一张小蓝琴前安静的背影。

“就像现在的这个长夜，我们都在长夜里孤独前行。”小蓝和小明窝在琴边，盖着一件外套，抱在一起。

“这样的场景真的很像文艺小说里的样子，我们也应该激情一番。”小明抱着小蓝打趣道。

“小说的故事总带着作者意淫的美好，我们的故事却真实的一塌糊涂，比如，现在天已经亮了。”小蓝指着窗外，月亮已经落下，太阳已经要重新上线。

“周而复始，像命运的漩涡。”小明站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所以要选择彼此陪伴，不要做孤独的行者。”小蓝给了小明一个深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