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春节就这样过去了,除了亲属间相互团聚力争热闹的氛围还值得回味外,苏南家乡的年味是越来越淡。鞭炮也禁了,店舖也关了,灯笼也少了,政府主导的哄托节日气氛的布景也逐年减少并消失。以前人们崇尚的后辈拜年,放放红包等一些传统礼节也慢慢的淡化了。大有一种“小家小聚自得乐,各白清扫门前霜”的感觉。街上只有匆匆的行人,他们也许去相约,去品茗,去聚歺,去摆龙门阵,但他们绝不会去做热闹于街市的一员。春节的县城冷清与清静,它似乎是万般劳累一年的疲惫者,他终于可以休息了,他怕喧嚷,怕烦燥,他享受着宁静的这一天,他在悄悄地品味着佳节的嗞味。
我就是在佳节中享受清静之人,子孙们有子孙的乐趣,老太太有老太太的幸福。我也有我的愉悦之处,泡一杯绿茶,抽一枝香烟,阅一部手机,写一点文章。电视里千遍一律的歌舞声平的节目也懒得观看,街里头清得出奇的街景更不值得游荡。舞龙,调狮,请财神等传统的节目也只有在旅游点才有,但已充满了金钱的色彩,遥远的山水美景,古老的文化之地早己是人海如潮,游人似织,更不能让我已是奔七之老者去轧闹猛了。
穿梭的岁月,无情的时钟,但那清淅的那过去的年代,那儿时的年味却还让人难以忘忆,那穿着棉袍,吃着零食,看着“小热昏”,买块”梨糕糖”,什么东西都好吃,什么小菜都入味,那个贫瘠的年代,那个开心的年味。六十年一甲子,六十年前后的年味还是值得回味的。
五六十年代的过大年,那真的叫过年,这过年是家家户户都必须尽最大努力过好的重大节日,是我们儿时最盼望的日子。
以前我家的过年也是传统的华人最为热衷的节日。除夕,代表着驱恶,祥和,美食和团聚的日子。为了过好这大年夜的这一餐,父母早已在每月都筹备了可保存至年的物品。五六十年代,人们最大的需求,就是”民以食为天”的食,短缺的物资,稀少的食品对年少的我们来说,能吃好是最佳的享受。在食品短缺的年代里,什么都要计划,豆腐也要券,能搞到吃是最大的本领。在春节前的日子里,储存一切可以放到春节的食品是父母亲平时的重大行为。园子里种了南瓜吃剩下了瓜籽,几棵向日葵的果实是一定要珍藏好的,秋日里农友们送来的魚,把它醃制好挂在背阳通风口,平日里从嘴巴中省下的几口猪肉,到了初冬一定要用酱油把它酱好,家里有一个石灰罐,里边会藏着一些干果茶点之类的,以后拿出来的饼干还是脆脆的。养几个白兔是每年必须的,勤劳的父亲培育种兔,后退堂自制的兔笼常年不断地养殖着,虽然这每天割草的任务是我和弟弟的,近乡的土路和田埂边都留下我俩的足迹,但是大年三十味道最佳的肯定是“红烧兔肉”。
大年三十,是我们最盼望的一天。从前几天起,父母和外婆就忙碌在厨房里,一只土灶头,一只煤炉,大的炒锅和铁锅里煮着猪蹄,鸡鸭之类的。这酱肉的醇香,早已绕梁,可在除夕前是不可动它们的。
春节前,政府也会分一点券,人们到处排队,买鱼,买肉,买鸡,买糕点干果,当然,质量会很差的,这鱼大部分是鲢魚,鸡是脱毛的蛋鸡,我和弟兄们整天去排队抢购,节前最热闹的场景,也是很开心的事是购物,人山人海,你争我抢的,当你拎着已购好的鱼肉回家时,一股满足的心情,喜悦无比的开心充满了我的每一个细胞。
大年夜,大厅里的八仙桌上已堆满了各种菜肴,我们弟兄四人与父母,外婆一起围坐在八仙桌上,享受着这几百天来这一天人间最好的口福。鱼是那么的鲜,红烧肉是那么的粘嘴,兔肉是如此的香,猪爪结成的肉冻是最不舍得吃,我们哥几个都是定量分配的,父母亲是实行分食制,我们吃一口肉也是轻轻地咬一口,最慢慢的品尝,真的是舍不得咽下去。也许是“少吃多嗞味”的作用,儿时的东西味道真的是难以忘怀的好。就是现在人们再也不愿吃的白鲢,那时吃着这细嫩的肉,感觉是无限的惬意。连油酱红薯也绝对是上佳美味。大锅的荤菜的浓汤里还要不断地添置着白菜,萝卜,土豆之类的,这大年三十的菜肴可要连续地吃上好几日。
那时的除夕,家家放鞭炮是必须的议式,穷人家关门放二个高升,早晨开门再放二个,儿时的我最喜欢去富庶人家放的连环小鞭炮处去寻找未炸的小百响,能找到几个就可以在小朋友们处摆谱了,偷偷地点上一个,“乒”的一下,也是其乐无穷。偷了一盒“自来火”,把火柴头竖在砂皮上,用指一弹,着火的火柴飞驰而去,那是很高级的玩意了。
年初一,早早的就醒了。穿上外婆,母亲做的新的棉衣,棉裤,棉鞋,向老祖宗及长辈们拜年,那时节己不再磕头了,嘴上叫一声,祝您长寿就换来几毛钱的红包,我的红包最大的是我的寄父母,崭新的一角币要给几十张,外婆也很大方的,一元钱是少不了的,父母亲的是最少的,五六毛的也让我万分的开心,身边自已有现金,也只有在过大年时才会有。
大年初一,父亲会分给每个儿子一份纸包的小吃,几十粒瓜子,蚕豆,黄豆,几颗硬糖,也许有几十粒花生和奶糖,饼干肯定是奢侈品了。我总会装在棉衣的大口袋里,慢慢地吃,总会很省地品尝着这难得的另食。
大年初一的街上是最热闹的大街,在坝基的广场上,很早就有“买梨膏糖”及跌打损伤买伤药的走江湖之人,他们用石灰围了一个圈,搞锣打鼓,说拉弹唱。走江湖的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艺术才能,为吸引各种顾客,他们都会施出浑身的本领,这热闹的场面我会从这圈钻进那圈子,看表演,听”热昏”,我也会化掉几分钱,买一块梨膏糖,这也算是捧捧场吧。这大年初一的一天都是会野在街上,直到耍把戏的收工才回家。
这就是儿时过大年的回忆。
童年的那一个个追逐嬉笑的日子,有如行云流水般的在我的生命旅途中流淌。童年时的年味,全是斑斓的光影,时光如箭转眼已一划而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那个年代贫困中的乐趣,年味的记忆己深深地刻划在心腑中。
我感叹着,也许明日的过大年,我还会似儿时的我,想它,盼它,我想,这一天会来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