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青春连遗憾都那么美

    二零二一年的秋天，我来到了北方的一座小城里上大学。已经记不得离家那日是什么天气，体感温度是凉爽还是干燥，只是依稀觉得那天该是下着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珠不大，甚至也不冷，但打在地上却能溅起微弱的水花，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变得粘脚。我的脚印走出家门，走到街上，走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公交站牌，一层层黑乌乌的云朵整整齐齐地向远方排列，父亲的伞母亲的伞在车来车往中渐渐卡帧，模模糊糊的记忆在脑海中频闪，关于未来与过去，过于这座小城，关于每一个故人。终于公交靠站，全景屏变成玻璃窗屏，所有的脚印都通向未知，所有的心情也都通向未知，焦虑与彷徨，遗憾与收场，时光马不停蹄的催赶，终于背上了去远方的行囊。

    那是我第二次高考失败，在无可奈何与巨大矛盾之中选择了不情不愿的人生。未来没有如高中课堂走神时幻想的那么美好，甚至面目全非，年少时的天真还是败给了眼高手低，最终我承认也接受这不如意的结果，因为看起来除此之外我好像也没有其它选择。后来高考这个名词渐渐地在我心里变成了一道坎，无论对任何人讳莫如深。肉体是跨过去了，但灵魂还留在原地徘徊，说是迷茫说是不甘便都罢了，总之无法释怀。

    大学的第一年不温不火，稀里糊涂平平淡淡就过去了。暑假早早来临，在家里赋闲已半月有余。六月是个特殊的季节，大多数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场考试都这三十天里，于是我的心情也不免纠结牵动起来，好似这两场考试与我息息相关似的。苦等半月，终于等到了今年高考放榜的日子，昨晚我跟着应届的考生一起熬到了凌晨十二点，陪着复读的朋友激动地等待分数公布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放着大好的觉不睡，去熬夜等一个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成绩，完事了还忧天下之忧，替他人提心吊胆，现在想想着实可笑，早上起来和我妈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还笑话我说今年又考多少分啊。

  是啊，今年又考多少分。要不是当初一堆人苦口婆心劝我不要再去复读，也许这句话我会羞于回答。也许对于分数的渴求，已经固化成了我脑海中的执念，熬着一年又一年的青春只为去追求那一纸既不能决定未来也不能否定现在的阿拉伯数字，这样真的值得吗？也许很多和我一般年纪的人都会说值得，高考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更好的平台，就连现在的我也会觉得把青春浪费在文字的战场也是值得的吧，我大底是疯了。但斯事已去远，再谈论此中原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哪怕心中仍会残留着一抹小小的不甘，也会在时间的轨迹里越走越淡。

  我忽然想起二零年夏日的晚霞和蝉，十八岁的夏天多舛且短暂，如果在那高楼吹风的某个夜晚，我不曾被一纸分数左右情绪，不曾被懊悔、失望与逃避蒙住双眼，或许我能勇敢一点，起码不会让青春的遗憾永远留在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