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啊,我特别羡慕在爱情里早熟的女孩子。
不需要讨谁的喜欢,就能无时无刻地被爱着。她们好像与生俱来就知道如何让伴侣和自己都开心,不用谁多费一点力,幸福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而我,只是想找个聊得来的人,都得盛装出席,然后严阵以待地找。不敢和谁撒娇,不敢露出一点不快的情绪,不敢主动表白,更不敢先说分手。
我想,如果爱情是门课,那么这应该是唯一一门不允许成功学和心灵鸡汤鸠占鹊巢的公共课。没有教科书,没有标准答案,更没有KPI,没人愿意听谁喋喋不休自己的成功案例,都想拿到入场券,再不济拿个体验券也好。
可我好希望有人能开这门课。
真奇怪,明明大家都在一条“流水线”上被要求墨守成规按时长大,但猛然回头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已被甩出去好远,很多道理别人早就懂得,而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被谁拯救。
我也想拿到入场券,但我不愿意抄答案,我想自己找。所以我只能靠电影,给我讲讲爱情究竟是什么。
他们说爱情是花,迟早会腐烂,然后被人踩进泥里,再做成臭气熏天的肥料;
他们说爱情是有话聊就做爱,同居,再分手,最后剩下聊不来的人他们就会结婚;
他们说爱情是以前,婚姻是以后,人总往后看会摔跤,总往前看会麻木;
拜托,那可是电影,好的理想化,坏的也理想化,一个分道扬镳比破镜重圆更美的地方。
哎,我敢不敢再不切实际一点啊?
02
前几天去看《花束般的恋爱》,我竟然为这个“不太完美”的结局而欢欣鼓舞。
坂元裕二太会把坏掉的爱情精美包装一番贩卖给理想主义者了,毕竟他们只是把真实的生活讲出来,就足够让人绝望。
文艺青年山音麦和八谷绢,因错过末班电车而相识,他们在嘈杂的人群中认出了押守井、同样对布为什么赢得了拳头百思不得其解、同样喜欢用电影票根做书签、同样烦恼于打结的耳机线、同样喜欢穿小白鞋......他们曾拥有两性关系中最令人向往的梦幻开局,最终却以分手收场。
我并不认为这是悲剧结尾,我只是突然间明白:人啊,不该错把聊得来当做爱情。
仔细回想人生中的crush时刻,好像都与聊得来有关。我和他聊《基督山伯爵》、聊《麦克白》、聊尼采、聊郁达夫......每一个心脏快要跳出来的瞬间,都觉得这辈子如果能跟他一直这样聊下去就好了。
后来我发现,他根本不懂我。我喜欢发掘不起眼的街边小店,他却总把我领去高档西餐厅,我常常局促得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但他看起来似乎游刃有余;我来月经灰头土脸,他却临时通知我去见他的朋友们;我说毕业后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他却说让我随便找份工作就好。
那些crush时刻还作数吗?我想是作数的,因为真实存在过,我无法视而不见。但它的赏味期太短,无论如何是留不住了。
故事的最后,导演把空镜留给了男女主生活过的出租房,阳台、落地窗、依偎而眠的木头长椅、汩汩吹向两人的晚风、扒在栏杆上喝的啤酒、新年第一拜时收养的流浪猫“男爵”、约好一起通关的《塞尔达传说》……那些被现实审阅过的物件,忽然间变得不再讨喜。
从鼎盛开始衰弱的结局就像褶皱干燥的纸,搓搓捻捻也能写字,闲置多时最终还是逃不过被丢进垃圾桶的命运。
我很喜欢电影最后一段:两个人各寻新欢后偶遇,在电梯分开走后潇洒地挥挥手,把后背留给了曾经最爱的人。没人知道他们的表情是失落、无奈、悔恨还是谅解,那次挥手后的心情,再一次成为了两人共同的秘密。
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那样合拍,只是因为感受过美好,所以不愿将就。
聊得来,就意味着从顶端开局,剩下的就只有走下坡路。这样的爱情灿烂也容易腐烂,它给了人们坠入爱河的机会,却无法教会人们如何不溺水。
03
读完一本小说,看完一部电影,追完一整部剧,意犹未尽之时我们常常会追问:然后呢?
但,人世间的分分合合,大多是没有理由的。说不清是谁先离开了谁,说不清是谁先遇见了谁,也想不明白两个人怎么就在一起了。虚构的剧情还允许开放式结局呢,人和人的关系也不过一笔糊涂账,正常。
原来,有些故事的结局,是没有结局。
我至今依然是个没有恋爱天赋的人,人很善良,但不怎么勇敢,除此之外没什么优秀的品质,所以只能靠着聊得来缓慢试错。
正是因为这样,我特别认同“相恋即是忍耐”这句话。你看,生来合拍的人也会“溺水,或许妥协和迁就也不是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辈子那么长,不必笃信爱情的重量,完成比完美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