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捉迷藏（五）

5.英子的奶奶

夜里，暴雨乍来，雷声彻市，可英子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熊公仔，背对着王芳与李新华，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仍然处于熟睡之中。

王芳突然间的发作，在雷雨的伴奏下，一时让李新华慌了手脚。虽然生英子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但也许正是因为生了一胎有了经验，李新华与王芳反而没有做好完全的思想准备。慌乱之下，李新华连夜拨通了他母亲的电话，让她赶忙过来照看英子。他则急急忙忙地扶着王芳去了医院。

英子的奶奶叫何碧，她为人俭朴，有些封建，带点迷信，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四年前，也就是王芳怀上英子那年，因为希望王芳生个男孩，她就和老伴一起，不知从哪叫了辆黑车，回到了农村老家。

那天，何碧与老伴在村子里前寻后找，上坡下坎，终于在夜晚来临前，采满了一大包很多人连名都叫不出的草杆花果。由于和黑车司机讲好了价钱，当天往返不过夜，过夜就得加钱。何碧与老伴只好急急忙忙地，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又坐上黑车，往回赶去。

当夜，在行驶到出村的最后一个坡道时，一辆农用三轮车突然从黑暗中冲出。由于车速过快，避让不及，司机只好将方向往旁边一甩，汽车呼地一下冲下了坡，一头扎进旁边的田地里。

事发后，三人立即被送往医院抢救。其中，司机因安全带与气囊保护，受了轻伤。何碧的老伴因未系安全带，头部直接与车内钝器相撞，并全身多处骨折，抢救无效死亡。何碧虽然没有系安全带，但幸运地因那一包草药，护住了要害，保住了性命，只有腿部与腰部两处骨折。

此件事情过后，何碧不只一次地反思：如果不是为了生男孩，就不会有那包草药，如果不是那包巨大的草药包，她就不会活到现在。所以何碧得出结论：她的命就是王芳肚子里的男孩救过来的。

可谁知事与愿违，王芳当年生下的却是一个女孩。

何碧将息半年后，病情渐愈，只是腿脚已经不可能恢复如常了。为此，李新华与王芳商量，决定就在他们小区给母亲租一套小户型的房子，把何碧接到身边住，这一来方便了母亲，二来也方便了他们。

是夜，何碧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在听到王芳发作的消息后，她眼前一亮，心中一动，兴奋而又快速地穿好衣服，似忘记了腿脚的不便，大步向门外跑去。此时的她有一种预感：这次王芳准能生个男孩！

何碧来到李新华家的门口，拉开虚掩的门，走到了英子的床边。看着熟睡的英子，何碧又想起了当年的那场车祸。她想起了她的老伴，想起了那包草药，想起了她这条残废的腿。此时，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竟突然涌上了一丝莫名的反感。

这一夜何碧没有合眼，但这并不是因为要照看英子，而是挂念着王芳肚子里的孩子。她心想，这是上天给她的又一次机会——报答恩人的机会！

英子醒来后，何碧隐瞒了李新华与王芳去医院的事，只是告诉英子他们有事都出去了。在吃过简单的早饭后，何碧将英子送到了幼儿园老师的手里。在幼儿园门口，英子一边挥手一边向奶奶说再见，何碧也抬起手，却着急地对英子说“快进去吧”。英子缓缓地转过身向里走去，何碧却快速地也转过身向外走去。只见她走到学校旁边的路口，伸手拦了辆车，蹭地一下钻了进去。

三五秒后，汽车发出轰鸣，黑烟从排气管喷薄而出，又是三五秒，黑烟逐渐散尽，可汽车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