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那天的午餐众人都确定了方向,唯有于娜娜说她再考虑一下,查一下飞机信息。另外她也没有办边防证。当听到老杨和王一计划折返80K后经波密再去八一,她说也想去八一,原来就想如顺利到墨脱后就去林芝,从八一机场回乌鲁木齐,然后去英国。于是也确定了方向。

那天中午的酒喝完,王一和老杨一直睡到被楼下的Kc,小赵喊醒才起来,说香港大佬要去乡下学校,问两人去不去,两人下楼,见于娜娜也开门出来,说也要去。

墨脱的天气也是随时有变化,当印度洋暖流穿过雅鲁藏布大峡谷,湿润的水汽就形成了一片翻腾的云海,像一条游动的白龙将雅鲁藏布一侧的峭壁分割成了上下两截,王一后来后忆,在西藏,印象最深就是千变万化的云海,而墨脱的云雾,却最独特。上午来的带路人听到众人说云雾,说他家就住在云雾里,在距离江面3000多米的悬崖上,从山上的家走到墨脱县城,最少也要走上一天,途中还要经过溜索桥。


他从16岁就开始当背夫,背东西到派镇去卖,走一趟需要七天,途中要经过蚂蝗沟、老虎嘴、溜索桥、泥石流……数不清的艰险,如果货物不损失的情况下,一次仅能挣几百元。

中午还是 艳阳高照,而下午云雾又起,天似乎要下雨,周边的山时隐时现。光也时明时暗,香港大佬还是那身装束,又穿了件薄薄的外套,鲜艳的长围巾被一阵风刮的飘起,在风中飞舞,他又用手把围巾拽回来。于娜娜的遮阳帽也差点被风 刮走,她用手按着勾着头往前走。

下午去的那地方并不远,香港大佬的善举更赢得众人的尊重,一路上,都尊称为大哥。王一还是到处乱拍,于娜娜问,你真是画家,王一说,家也不是,会画画是真的。于娜娜又问,那模特也是乱说的吧。王一看了老杨一眼,对于娜娜说,他当模特我还看不上,你当差不多。说着看见几匹马,又去拍照。于娜娜 撇了撇嘴。

香港大佬办完事,一行人走出村寨,小赵大声说,大哥要请大家吃石锅,众人 嬉笑着去找石锅。

据说南迦巴瓦”的悬崖峭壁上生长着一种奇怪的石头,在当地用钢刀便可削石如泥,可一旦离开墨脱县,这石头却变得坚似钢铁,并具有神奇的特性,因此被称作为之稀有的天然皂石。

Kc已打问到有家石锅鸡好吃,领着大家去寻找,边走边介绍,不知他从谁那听来的,墨脱当地人家里的石锅大多是上一辈的人传下来的,一口上好的石锅可以传承几代人,非常耐用,是传家宝。

没费太大劲,就找到Kc说的那家店,店面不大。大家围坐一起。Kc继续介绍:

石锅质地绵软,看石锅真假,用手指甲扣扣便知,香港大佬笑着说,你搞的真清楚。Kc又说,



墨脱石锅含有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用得越久对人体越有益。而且石锅炖煮的食物对高血压、心脏病、脑血管等疾病患者具有明显的食疗保健作用。

众人笑Kc,老杨对kc说,你弄进只走过天路的波尔多,再弄出走过天路的石锅。Kc说,这个背不动啊,大家正说笑,味道己传来,于娜娜 睁圆眼睛,吸着鼻孔说,真香啊。老板端上石锅,介绍是用农家藏土鸡和纯净水调制的高汤,配以西藏特产的手掌参以及十余种配料煨制而成。





那天晚上,回到客栈 ,院子里又有人在打麻将,在三楼廊子,依然坐着两个抽烟的女孩,老杨和王一也在二楼廊子坐下,三位香港人开始收拾东西,贵哥拿着一瓶药过来,对王一说,这个送给你们,带上,痛就擦擦,你两人都可以用,王一老杨起身连说谢谢,贵哥说就要各奔东西了,大家都保重。



王一的回忆

石锅鸡比那天的大餐好吃多了,大家吃的很开心。


我没有料到竟然写了这么长,有朋友说干脆写成小说算了。我笑说,现在的文学作品都要有一条爱情主线,那我得编一个在来时路上老杨与“孙二娘”早已暗生情愫,返途经过24K客栈,老杨被孙二娘截胡的故事,然后我只能只身返回。十年后,在嘎隆拉雪山隧道通车后,我驾车再次来到24K,听到那里有一个叫24K的企业,已成为国际化大公司 ,正准备在A股上市。而那老板夫妇正是老杨和孙二娘……

我想起上高中时,流行武侠小说。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在主写,我和少泉负责画插图,把很多同学都写了进去,包括老师,然后随着小说的进程,写到哪个同学在小说中马上就要被打死,那同学便央求让他再多活几天,此时便可勒索去买几根冰棍,如此反复就吃了不少冰棍。

哈哈,这些都是臆想,不过有意思,就算是一个意识流吧。

实际的情况是,返程路上同样的路段,同样的危险,进来时可能印象深刻,而第二次行走时,会大多想不起来了,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途中头次发生并身心最受刺激的一些事。




那天早上送别了三位香港人和小赵,我和老杨还有于娜娜便到了墨脱县城水泥莲花雕塑附近、那个四川美女老板娘的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同时打问哪里可以租到骡马?我的腿走出去是不行了,老板娘让我们去附近的一个村寨寻找。

于娜娜又穿回她那身行头,我和老杨新买了解放胶鞋,这回多买了两双。三人背起包,往那村寨走。




我们刚走到村口,山坡上一个马帮小哥牵着两匹小马走了下来。我们迎上前去叫住,说想租他的小马去80K,小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说这马是驮货的。我坚持说要租,跟他商量,他又打量了一下我,说这马太小了,可能驮不动你。我说你的小马平时起码也能驮200斤吧,我才150斤,两匹我都租下,轮着驮,并给了他让他满意的价钱。




小哥同意了,我要上马,却发现没有马鞍,也没有马蹬,马背上是一个驮货的木架,我问小哥这怎么骑啊?小哥说,那怎么办,这马平时没骑过,就是驮货的,要不算了。想把钱退我。我想想说,就这样骑吧。那小哥拿绳打了个结,做了两个马蹬,我便骑了上去,但屁股没地方坐,只得双手撑着那个木架,脚踩着绳圈,包放到了另一匹马上,老杨的包也放了上去。又让于娜娜也把包放上马背。

有个女孩儿在旁边走着,原来不认识也就罢了,现在认识了,我在马上骑着。女孩在走路, 总觉得别扭,有些不好意思,我双手撑着木架。转头对一旁笑得脸上开了花的于娜娜说。哎呀,不好意思啊,按说应该女士骑马,我骑着马女士走路,真是不好意思啊。老杨也在一旁嘻哈 笑着拉长语调对王一说,还是你自己享受吧。




就这样,我们四人两马出了县城。

刚出县城的那段路,我就想从马上下来了。出城的路是沿着一个大河道走,从路上看下去起码有几十米深。河道里并没有多少水,能看见掉下去的汽车残骸。路是那种碎石子路,我骑在那马上,双手得用力撑起身体。最可怕的是,那马老是沿着路边走,还不往山那边靠,而是往沟这边靠。我看着那马的蹄子在碎石间滴滴嗒嗒地走着,胆战心惊。我让那小哥把马牵到靠山那一侧走,小哥说马都认识路,没事的。



老杨和于娜娜在旁边走着直乐。我说我下来先走走吧,但没走几步,实在不行。那小哥说,那样走法,天黑也走不到 。硬着头皮又爬上马背,感觉比走路还痛苦,双手死命撑着身体,撑不住了,往下一坐,木架把屁股戳得生疼。老杨在一旁起哄,你撑住了,撑不住伤了关键位置,那可麻烦了。于娜娜捂着嘴笑着说,笑死我了,哈哈哈。我还紧张的顾不上还嘴,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过了那段河道,起码心里不害怕了。

看见一个木亭,终于能下马休息了。王一一屁股坐在木台上,又立马起来,屁股也痛,坐了半边,甩着双臂, 长舒一口气 ,哇,两个胳膊都麻了,这马骑的痛苦死了,搓着胳膊,发现有血迹,再看看手上已有了血泡,一搓已经破了,便拿舌头 去舔。于娜娜看见,皱着眉说。哎呀,脏死了,等会儿,给你找纸巾。从包里拿出包纸巾递给王一,老杨的脚指还是没好,走过这段也是开始有感觉了。天马的小哥笑嘻嘻说,你们两个男人还不如人家这个女的。气得王一说,她是谁,女侠,你都不一定有她能走。于娜娜翻了王一白眼。那头老杨对小哥说,你不信?小哥看了看于娜娜。摇摇头说,我不信。她走不过我。老杨递给小哥一支烟,小哥点上,问小哥。你有几个情人啊?有100个了吗?那小哥说话语调很慢说,没有,哪有那么多。

对面过来一队马帮,和小哥打声招呼,小哥回头看着三人说 ,咱们走吧。牵过马,让王一骑上。王一拿那包纸巾垫在手上。于娜娜又递给王一一块手绢。说拿这个垫上。王一说给你弄脏了。不用不用。于娜娜那说没关系。本也要扔了。



王一的回忆

那天我们走到了108K休息,毕竟走过一次,又有人马带路,感觉安全许多。

在路过来时住的120K时,我才看清了那晚住的房子,也弄清了让我和老杨绝望的那段路。老杨看着几十米之下的河流吐着舌头说,幸亏那晚风雨停了,没有泥石流,掉石头,要不咱俩下去就不知冲哪去了。我看着也觉得直冒冷汗。

那一路休息数次,后面老杨也走不动了,于娜娜确实厉害,等到客栈天已黑了。

108K也是四川人开的。我们起床时老板娘正在门前打扫,她的一句话,让我们一下紧张起来,她说这一两天雪山可能就要封了。我们哪敢耽误,赶紧走。




终于赶到了80K。人车都少了很多 ,我们想找多吉和大刘他们,但没有看到,有个司机的面孔似乎有些熟悉的样子,便上前问他的车是否能搭乘。有两个司机说可以,其中一个还说见过我俩,问他是不是要封山,他说是的,通知已经下来了,今天车已经走了大部分,80K中转停运,他们几辆车是今天刚把一批水泥送进来,和没走的几辆中转公司撤离的车明天一起走,整个80K明天就不会有车了,其它一两家中转公司余下的物资均由背夫们往墨脱城运。




我们听着庆幸赶上,也奇怪怎么几天前在这没听说,这撤离日期是定好的吗?他说每年都不一定,根据天气情况上面通知的,最近可能要变天。我也搞不清他说的是哪个上面,跟他和另一个司机约好明天早上八点在这里见面,想叫他们一起吃饭,饭馆也都关门了,住的到还有一家。

那客栈也几乎没有人了。大的客栈都停运了,这是一家背夫住的小客栈。我们想要些热水,泡方便面吃,在厨房里,遇到了一个年轻人,看上去文质彬彬,显然不是马帮或背夫。我们跟他聊天,才知道他是墨脱县城的挂职干部,呆了一年了,还得待一年,这次是回去探家,赶在封山前回来,刚从波密过来,明天回县城。




我们和这位挂职干部聊了很久,从修路、马帮、背夫到门巴、珞巴民俗,问了很多我们疑惑的冋题,当问到下毒的传说,他说确有其事,而且他也做过调查,查阅过相关的记载,他还曾想过写一篇相关的论文,但县上的领导不让,说写了也发不了。




问他门巴人为什么下毒,他告诉我们门巴族有一种迷信很深的说法,毒死富裕的人,自己就能招来财运;毒死体格健壮的人,自己就会健康长寿;毒死美貌的人,自己就会美貌无比;毒死聪明的人,自己就能智慧高超,当地人称之为“夺福”。门巴人认为,那些命运多舛的门巴族女人,便可以通过毒死生活处处如意者而获得好运,使自己享用终身。




毒有热毒和凉毒两种,中热毒之人,很快就会倒毙;而中凉毒的人,则慢慢黑瘦,最后死去。据传门巴女人使用的凉毒,放毒人将毒粉藏在自己长长的指甲内,当向客人敬酒时,有意把酒灌得很满,让拇指甲浸入酒内。客人饮用这些有毒的酒后,近则一旬半月,远则一年半载,定会死亡。曾经有个老女人毒死了当地的宗本(地方行政长官),尽管这位宗本十分谨慎小心,但在他任期三年后临走的欢送会上,喝了老妇人敬的毒酒而身亡,这位老妇人居然是等了三年的时间才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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