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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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海边跑了跑,溽热蒸腾,夏天来了。

海边那老汉又来了,他坐在这暮春里,面朝大海,收音机盒子放着粤剧,就着塑料袋子的银鱼,用一只高脚杯,抠着脚,望着对岸东九龙掩映在水雾里的一群乱七八糟的楼,喝68块的一瓶澳洲袋鼠切拉子红酒。

他神情宁静,胳膊腿黝黑强健,收音机音量大小适中,这并不是行为艺术,不是浮夸地旁若无人,而是真的享受这阴沉沉的天,这浑浊的海,那低空来回盘旋的鹰。他让我想起那鸡汤笑话,流浪汉在海边晒太阳,别人劝他努力进取,他说有钱了干什么,还不是一样海边晒太阳。活在当下,明月清风。

儿子班上一个小姑娘,每次放学爷爷来接,是个矮小瘦弱的辽宁老汉,每次来接娃都面色酡红,又喝了二量。一次我碰见他,手里一个塑料袋子拎着五六瓶白瓶红盖牛二,他赧然笑笑,说门口那小超市不干了,几瓶酒我拿回来了。他喝酒还是有心理压力,他们这辈人大概觉得某种痴迷和瘾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要和别人一样。

有时在家也喝一杯,大娃帮我拿酒杯子,小娃扶着我的手催我加快进度,可能老爹小抿一口能让他们感到一种家庭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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