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 | 像海蒂一样在山野里撒欢

​《海蒂和爷爷》在国内上映的那天，我带着小睿去电影院看，优美的自然风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很快就认出那是阿尔卑斯山，很快就记起我们在瑞士的旅居时光。他指着荧幕上辽阔的天空和山脉，骄傲地说：“妈妈，我也曾经像海蒂一样，在阿尔卑斯的山野里撒欢儿。”

谁说年幼的孩子不记事呢？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那段瑞士旅程已经化作他脑海里的美好回忆，我相信，这般美好会跟随他的一生，时常感动他的生命。或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美好带不走，但是美好留得住，山川草木不语，它们与时间一样，能帮我们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第一次带着小睿到瑞士旅居时，他只有两岁半，似乎是什么都不懂得、什么都记不住的年纪，连我的爸爸妈妈都反对我带着他远行，在他们看来，两岁半的孩子应属于温暖的家和室内游乐场，千里迢迢的旅行和山区野外的生活根本不适合他。我没有反驳，也没有屈服，依然我行我素地带着小睿奔向阿尔卑斯山脉的怀抱。

旅居是生活的另一种形式，暂时告别朝九晚五的烦扰，换个陌生的环境继续平常日子，早起买菜、灶前忙碌、柴米油盐。我生活的城市繁荣美盛，好不热闹，我旅居的地方清新宁静，一片静谧，各有各的柔情与温暖，我喜欢它们的不同，生活一如从前，我也没有变样。

我们住在山间的小镇上，四周都是青翠的山林和草甸，早晨有山雾朦胧，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傍晚时夕阳打造了梦幻山坡，山间的景致正好，既能领略雪山的巍峨，又能俯瞰山谷的壮丽，还能在阿尔卑斯山脉的臂弯里嬉闹。只要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来呼唤，小睿随时都能光着脚跑出去，跟着小哥哥小姐姐在门口的草地上尽情奔跑。

山坡上的奶牛是不敢靠近的，在这等庞然大物面前，小睿保持着七分敬畏，只敢揪根长草晃悠着，怯生生地对它们说：“牛儿啊，你过来，这里的草长得好！”小羊羔倒是乖巧许多，小睿一边学着它奶声奶气地“咩咩”叫，一边拿起自己的奶瓶喂它，几个来回之后，小羊羔误把小睿当成“奶妈”，一看到他的身影，便会小跑过来等着小睿喂奶，也就是从那时起，小睿不觉间戒掉了奶瓶。房东的猫太骄傲，无论我们怎么讨好，它始终都半眯着眼趴在窗台上，不曾对我们“喵喵”叫过，我多想它能跳下来，绕着我的脚踝妖娆地转圈撒娇。

小镇上来了一群背包客，带来些许热闹，他们张罗着去山野徒步，大辉兴高采烈地加入徒步队伍。小睿也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自己的背包，带上面包和水壶，换上运动鞋，又问邻居家的小哥哥借了儿童登山杖，不急不躁间，他自己做好了全部准备。许是看着人群热闹，房东的猫终于跳下了窗台，趴在地上半眯着眼，但此时小睿已不再关心，他要开始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徒步了。

山野徒步不算太辛苦，山间小路在草甸上蜿蜒穿行，弯曲的艺术把陡峭崎岖的锋芒变得柔和，阿尔卑斯山脉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天空辽阔，山高水长，雪峰林立，牧场连绵，鲜花遍野，牛羊成群，偶有碧蓝的湖泊作为点缀......行走其间，身心的收获远远胜过体力的付出。

小睿拄着登山杖，学着徒步队员的模样向前行走，遇到平坦的路段便边笑着边撒开腿奔跑，早把徒步的节奏抛诸脑后。大辉和我都担心他的膝盖受累，但他屡屡拒绝我们主动提出的抱抱，一路坚持自己走，直到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才放慢了脚步，从背包里掏出面包，边走边吃，坚定地维护着他的倔强，一块面包吃完，瞌睡也被赶跑了，又精神抖擞地继续前行。

第一次山野徒步圆满完成，之后，又有了第一次高山湖泊戏水、第一次坐滑翔伞、第一次在农场劳动、第一次去集市卖菜、第一次组装手表、第一次在葡萄园干活换美酒喝......随着时光的流逝，有些细节已经模糊，但那时的感动仍在，我常常想起在阿尔卑斯山区旅居的那些日子，就像我常常想起小时候在家乡的生活一样。

上小学时，我的学校后面有一座山，山上有一条路是我们回家的近道。中秋前后，漫山遍野的山捻子成熟了，每天一放学，我和小伙伴们就像是“神兽出笼”，高声欢笑着扑向山野，山川河流是我们的天然游乐场，草木野果是我们最好的玩具和零食，我们尽情地奔跑着、欢笑着，直到圆圆的月亮升上树梢，才在妈妈的呼唤声中回家。

那时候的时光多纯粹啊！那时候的我们，心里无忧，眼里有光，在山野里尽情地撒欢儿，像一群野鹿一般快乐。后来，去大城市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我再也没在中秋时回过家乡，再也没在山捻子成熟时去过学校后面的那座山。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地怀旧，那些如金子般的日子，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城市繁华，生活便捷，但是城市的一切也不自觉地阻挡了孩子的天性，没有在山区生活过的孩子，当是不能体会天空与山脉是多么地辽阔。别让我们的孩子成为温室里的花朵，让他们去亲近大自然，像海蒂一样在山野里撒欢儿吧！

野点儿，再野点儿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