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后

漏钟仍夜浅，时节欲秋分，南国的秋，来的总是格外晚晚些，一场秋雨过后，早晚的凉风和不再灼热的阳光提醒我，夏天真的过去了。

今天值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难得有空闲时间，回想这一年来除了公文，好久没写点文字了，自己从事的岗位本来也忙，老二出生以后，连睡觉也变得珍贵起来，不知不觉这一年已过了大半。岁月是最令人猝不及防的东西，有时候梦里自己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我本是一个怀旧的人，尤其是中秋前后的这段日子，愈发感慨起来，前段时间我买了一包老式月饼，掰了一半给儿子，儿子尝了一口，又塞回我的手里，跑去喝自己的酸奶，月饼似乎越来越不受小孩子喜欢了，甚至年轻人也不爱了，回想儿时中秋节前，父母会买上几包月饼，放在菜厨里，等到中秋才吃，皎洁月光把夜色照的透亮，院子里一棵横向生长的老槐树下，母亲提着花生的叶子在凳子边敲打，带着泥土的花生就飞落而出，堆砌成一个个小山，我和姐姐坐在地上吃着月饼，听母亲讲着故事，那时的风，吹的很轻也很凉，斑驳的树影来回摇动，月光下父母还很年轻。

在以前村头简陋且狭小的小店里，昏黄的吊灯一晃一晃，月饼散发着柔和的光，让人不自觉的靠近，而现在琳琅满目的超市里，配亮堂堂的白炽灯，乱了我们的眼，偌大的空间里，却再难找回熟悉的味道。不止中秋节还是其他节日，越长大对他们的情感，倒是越来越淡薄，与其说是我们抛弃了节日，不如说节日抛弃了我们，也许更确切的说，大概最开心的，不是我们了吧。

现在的小孩子物质条件更好了，可觉得又好像失去了什么，我们那个年代，全村的小孩汇聚一处，追追打打，好不热闹，现在的小孩屈指可数，也都锁在层层看护之中了，最大的乐趣有时候仅仅是挖沙子，从我儿时到今天，也就几十年光阴，变化如此之大，令人唏嘘。有几个周末我骑着小电驴，载着儿子在附近的没去过的村落转悠，不知不觉把阳下的几个村逛了一遍，以前街道主任交给我的任务，却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了。我和儿子各取所需，他喜欢看各种工程车，我则喜欢看那些琐碎的生活角落，街角的屋檐，不知有过多少冷暖交织，而屋檐下的人，又看过几度雁南飞，往日的人物，早已物是人非。城镇化是大势所趋，只是突然幻想，若干年后，那份承载小山村的情，会不会因此而慢慢淡漠，待一代又一代，我们也会子孙满堂。于是，那个路边有晒得黝黑的小屁孩，在追逐打闹，偶尔伴着蝉鸣下河摸鱼的夏天，便再也看不见了。

人到中年，总会变得愈发沉思和安静，如果把人生比作一道算术题，前半生在拼命做加法，后半生往往在做减法了。在未见过世界的广袤与繁华时，我们总试图追求鲜衣怒马，现在更希望回归简单的生活，不经意间，脱下军装已经四年前了，那种紧张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现在更多的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干好本职工作，照顾好家人，由于不会喝酒我几乎不出去吃饭，空闲了陪儿子玩会玩具，打打网球看看书，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再不就是追那部我看了几十遍的《父母爱情》，现在我愈发明白，生活啊，不是电视剧，没有波澜壮阔，没有喧闹繁华，普通人的幸福，就是藏在不起眼的平淡之中。就像杨绛的，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慢也好，步子小也好，是在往前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