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斌《陶渊明集校笺》注《停云》“东轩”一词商榷

袁行霈《陶渊明集笺注》注《停云》一篇,“静寄东轩”,袁注为东窗,以轩为窗。龚斌《陶渊明集校笺》东轩释为有窗子的长廊,存在分歧。

阮籍《咏怀》:“开轩临四野,登高望所思。”杜甫《夏夜叹》:“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孟浩然《过故人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此轩非窗,何以能开?又有轩窗连言,如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篇,“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汉语大词典》也收录“有窗户的长廊”义项。《文选·曹植〈赠徐幹〉诗》:“春鸠鸣飞栋,流猋biāo激棂轩。” 李善注:“轩,長廊之有窻也。”可见两种解释都有根据。

在此《停云》一篇“轩”之释义,是两取其一,还是另有别义?

《停云》,“思亲友也。樽湛新醪,园列初荣,愿言不从,叹息弥襟”。——

霭霭停云,濛濛时雨。八表同昏,平路伊阻。静寄东轩,春醪独抚。良朋悠邈,搔首延伫。

停云霭霭,时雨濛濛。八表同昏,平陆成江。有酒有酒,闲饮东窗。愿言怀人,舟车靡从。

东园之树,枝条再荣。竞用新好,以招余情。人亦有言,日月于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翩翩飞鸟,息我庭柯。敛翮闲止,好声相和。岂无他人,念子寔多。愿言不获,抱恨如何!

上言“静寄东轩,春醪独抚”,下言“有酒有酒,闲饮东窗”,“窗”义明矣。类似上言“霭霭停云,濛濛时雨”,下言“停云霭霭,时雨濛濛”,均为反复连言,又何必刻意独辟蹊径,以为“有窗子的长廊”呢?可见袁注为是,龚注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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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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