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国外寄来的一句诗可以这么美?

文/青年不读报

这几日,朋友圈被一句话刷屏了。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一番查看,才知道,是一份来自日本的包裹,里面是口罩,寄往武汉。

包裹的外面就写着这句充满灵气的诗句。

今天,我想和大家聊聊这句诗。

这是唐玄宗时期来自日本的一句诗,那么唐玄宗是谁呢?

在历史上,唐朝曾有两个时期治理得特别好,一个在初唐,称为“贞观之治”,另一个在盛唐,称作“开元之治”。其中,开元之治就是由唐玄宗治理出的政绩。

当然,那个导致唐朝走向衰败的“安史之乱”也出自他的手笔。

他还有个宠妃叫杨玉环,没错,就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那个胖女人。唐朝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大地的文明高度,而唐玄宗引领了唐朝的盛世。在那个物质和文化的发展都盛极的时代,必然引起中国与周边其他国家密切的交流,而其中,与日本的使者僧人更是往来不断。

在这样的一个时空大背景下,这首诗能得以诞生,也就不那么奇怪了。这首诗来自开元年间的一位日本皇族,名叫长屋王。

他身为皇族后裔,一生为官。他做的官高到什么程度呢,这个官有一个名字叫“左大臣”,是一个仅次于日本天皇的职位,放在今天,也就相当于国家的总理了。

其实,长屋王作为日本皇族,为官再高,也并没有多稀奇。比起官品,更难得的是他的诗品,这诗品还不是日本语的诗品,居然是的汉语的诗品。

就好比我们现在听外国人说话,能让他把话说清楚明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这个外国人站在你面前,不但会用汉语和你讲话,还会给你即兴赋诗一首。

更何况他使用的是聚合性更强、表意更复杂的古汉语。

可以想见,这是有多么难得。

日本最早的汉诗集《怀风藻》中,记录了长屋王的三首作品。

在此,我只引两句,让大家感受一下:

高旻开远照,遥岭霭浮烟。岭高暗云路,鱼惊乱藻滨。

不少学者将《怀风藻》作为那个时期中日文化交流的考据,因为它能反映当时日本与唐朝诗文互通、社会风气等多方面的情况。

但诗集中的诗大多是在宴席上的酬和,整部集子从头到尾,都充斥着工整的对仗、华丽的辞藻,让人看两句就疲惫不堪想睡觉,所以诗集中诗的评价并不是很高。在这里,我想插一嘴。

他们在宴会上写的这种诗,在唐朝被称为“宫体诗”。

在宫体诗的背后,站着一位大佬:唐朝宰相上官仪。如果你不认识上官仪,那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孙女。他的孙女,名叫上官婉儿,她不是一名刺客,而是唐朝极具才华的著名才女。。

上官婉儿的爷爷上官仪开创了“绮错婉媚”的上官体,其诗歌辞藻华丽,语言精致,一时间得到上流社会推崇。

那些诗歌的题目如果翻译成现代文,名字大体就是《记一次盛大的早朝》、《记一次精致的午餐》、《记一次愉快的出游》。

雍容华贵,枯燥无味。这样的宫体诗跨过滔滔水流,流传到了日本,让长屋王得以领略汉语的魅力,并深深地被它感动。

在那个信息闭塞、交通阻隔的年代,一位在高阁欢歌不息的王公贵族,吟诵着异国的诗歌,这样奇异的画面,让人动容。

所以我说,文学的力量是不分国界、不分人种的。

它可以跨越兵燹水火、渡过千难万阻,穿越时空,直抵内心。长屋王这些王侯将相受到的不只有诗词带来的感动,还有来自远洋的救赎。

灵魂与政治的双重救赎。

根据文献记载,当时的日本正经历一场有关佛教的政治危机。

那个时候,日本的阶级矛盾尖锐,人民生活困苦,奴隶主统治阶级竞争激烈。

而当时日本的寺院持有免除课税的特权,因此有些人就私戒为僧,以逃避课税负担。寺院逐渐沦为了奴隶主势力,打击影响了世俗奴隶主的利益。

于是,朝廷下令,没经过官方认证的僧人,都是野行僧、下九流,不算数的!别想挂个牌子就行医,你资格证呢?

同时,派遣两个僧人前往中国,邀请圣僧救场,坐镇中央,主持大局。二僧人西渡大唐,找到了高僧鉴真。

鉴真是何方神圣呢?他为啥能吸引来国外势力关注呢?

在中国文学史上,只有两位传教的和尚特别出名,一位是“白龙马,蹄朝西”的唐玄奘;另一位,就是这位鉴真大师了。

鉴真的故事,同样可歌可泣,有许多版本可供看官感受,在这里,请容许我稍作杜撰。

这一日,在扬州的大明寺,门外有两位日本僧人求见。

鉴真嘱人迎入,敬过香茶,三人坐而论道。

二僧人:神様、助けてください!(大神,救救我们!)

鉴真:阿弥陀佛。

二僧人:Master, help us please!

鉴真:阿弥陀佛。

二僧人:大师,995!

鉴真:阿弥陀佛。

如果没有长屋王赠出的一千件袈裟,鉴真真的很有可能拒绝这个请求。

因为长途跋涉,而路途凶险,海上风大浪大,一个浪打过来就可能一去不返。凭什么你喜欢我唱的歌,就要我去当评委?

甚至有一个版本的鉴真传教,是在其他师哥师弟都拒绝的情况,才将鉴真推上前的。然而长屋王在政治危机之前,就十分崇敬佛教,曾派人制千件袈裟,绣上诗句,送到长安。

试想一下,外国的国务院总理,用你国的语言亲自写一首诗,绣在袈裟上,不辞万里,跨过汪洋大海,托人送到国家首都。

这足够令鉴真感动了。

而绣上的佛偈,就是抗疫物资上的那句“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当然,还有后两句:“寄诸佛子,共结来缘”。

在那篇报道的评论区,有人在争论,这箱口罩到底是不是日本人赠的、中国已经被小国看不起了等等。

但我想说的是,不论这箱口罩来自何处,带着何种目的、何种缘由。

当它的封皮被印上那句“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一瞬间,这箱口罩,就带有了文化的重量。

这份重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口罩本身。

它是两个文明交互、碰撞,迸发出的火花。

它是文明与文明之间平等交流、相互学习的见证。

我说你听,很容易。你唱我和,才难得。

今天的中国,吸纳着来自日本的动漫文化。

动漫文化在中国的流传,正如同曾经的古诗文化在日本勃发一样,动漫正在中国这片充满故事的土地上大放异彩,让来自各行各业的人们为之欢喜若狂。

依稀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长屋王在宴会上,举杯赋诗的目光。

那目光,是陶醉于来自另一个文化魅力的目光。

这个包裹,不仅是为重庆同胞的救助,更象征中日交往横跨1500年的历史,而这段历史,2020年年初这个多事之秋,被我们这一代人回溯。

我可以想象,口罩捐赠者们对邮递公司职员的嘱托。

就如同长屋王当年对下属的认真嘱托:“这袈裟,请务必送到大唐,这是我的心意。”

“这口罩,请务必送到中国武汉,这是我们的心意。”

数千年来,时空交错,中国与日本有过多少次的摩擦,就有过多少次的互帮互助。

汶川、雅安大地震,武汉疫情、日本地震、海啸。

记忆中的任何一场灾难,都少不了两国之间互相帮扶的新闻。

而每一次的遥相守望,都充满了温度,这温度,融化了两国人民的心,温暖了世界尺度上的那片天空与海洋。

“待到春风传佳讯,我们再相逢”

我期待这场抗疫战迎来转折点的那一天。

我希望,疫情带来的不仅仅是谣言、恐慌、封锁。

我们应该学着看到、感知到所有的善意,不论它来自同胞,还是外国友人。

因为,他们都是一颗颗相同的、替武汉焦灼,煎熬着的心。

在经过这场考验后,中国人民也将有更强的勇气、更广博的胸襟,与日本人民、与世界人民紧紧相拥。

那时候,我们走上街头,迎接春天,泪流满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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