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一路向前。

“小可，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呀？”

“科学家！”

六岁时，面对七大姑八大姨挑逗式的提问，林可总会骄傲地仰起脸，不假思索地说出那个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标准答案”——尽管她连科学家是什么也不知道。

“小可，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呃……还不知道呢，走着看吧”

十二年后，即将步入成人行列的林可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时显然失了底气。

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熬过这半年就解放了。可半年之后我会在哪儿呢？

“林可，《南京条约》都有哪些内容啊？”

历史老师显然发现了她的走神，背着手慢慢踱到她身旁，黑色眼镜框下的小眼睛传达出质疑的神情。

“五口通商！”

同桌张欣言小声地提醒她。

“呃，应该是五口通商。”

林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向老师陪着笑脸。老师没说什么，挥手示意她坐下。

“谢谢你啊欣言。”

“革命友谊客气啥。”

张欣言是班里的学委，她身上集合了一切“别人家孩子”的优秀品质，是所有老师眼中的理想学生。

“欣言，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我以后呀，想做一名人民警察，多威风啊。”

“嗯嗯，很不错呢！”

看着欣言踌躇满志目光坚定的样子，林可失了神。

“哎呦！谁打我！”林可向座位后一摸，摸到了一个纸飞机。

“幼不幼稚啊，都高三了还玩三岁小孩玩的东西，丢死人了。”林可半开玩笑地冲着纸飞机的主人说道。

“嘿嘿嘿，麻烦美丽的林可小姐高抬贵手让飞机顺利返航。”

看着赵理谄媚的样子，林可扑哧一笑，手腕轻轻一甩，把纸飞机归还了他。

“林可你干什么呢？知不知道都高三了？还玩这些东西，幼不幼稚啊？”

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后门旁，恰巧看到林可玩纸飞机的一幕。赵理听到班主任用林可方才训她的话反过来说林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理你笑什么？都快高考了还有心思笑？真是没心没肺！”

班主任甩下这么一句话绝尘而去。赵理做贼心虚，赶忙到林可身旁挤出笑脸赔不是。林可一反常态没有理他，只喃喃地说：“是啊，都快高考了。”

四月的风暖暖的，还带着些许北国的凉意，校园围墙外开着一排淡紫的丁香，幽幽的香气飘散到校园的每个角落，阳光照到脸上痒痒的，叫人忍不住留连徘徊。

“小可，二模复习的怎么样啊？”

陈薇从后面轻拍林可肩膀。林可转过身去说：“还好吧，就是快考试了有点焦虑。”

“哎呀有啥可焦虑的，该复习的都复习好，吃好喝好就完了。就剩这一个月了，等考完了我一定要去好多好多的地方看世界，还要自己筹备创业，好想过那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啊！高考之后我一定都要实现！”

陈薇也是班里的学霸，家境优渥见识广博。林可微笑地看着陈薇，一直看进了她口中神仙一样的日子里。

高中的孩子总是挣扎着想逃出学校这一方禁锢的天地转而投向更大的世界，但更大的世界真的就更好吗？更大的世界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世界呢？林可想得出神。

“快，小可，打铃了，赶紧回去吧。”

“好！”林可微笑应着。

一个月很快溜走，在一个多云的日子里，林可和她的同学们走入了考场。

过了十几天，在一个星星很亮并且是满月的夜晚，刷新了无数次页面后，林可查到了自己不好不坏的高考成绩。

过了三个月，林可去了离家两千多公里的城市学了自己并不讨厌的专业；张欣言虽然没有去警校，但依然凭借出色得一如既往的成绩去了邻省最好的大学；赵理几经辗转去了专科学校学习技术；陈薇带着看世界的梦想和无惧无畏的勇气出国深造。

《新华字典》1998修订本上有这么一段话：

“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

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

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

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